“酆栎的私章应是放在了书房,我想个办法将他引开,到时你去拿章子送到知府,这事要尽快。”
要偷偷溜进酆栎的书房,香巧有点发怵,可一想到她和秦妙苏可以离开这个蛇蝎窝子,心里又来了勇气。
“夫人想怎样引开侯爷?”
思忖一会,秦妙苏对香巧说了个法子。
酆栎发现这几日秦妙苏对自己尤其殷勤备至,往往一起床他就看见桌子上备好了各色早膳,她打扮妥帖,微笑着站在桌前迎接自己。用过膳,又端来漱口水,接着帮他换衣。
回到家中,她又将这些侍候一遍,看起来是真认真在“还债”了。到底是女人会比男人细腻许多,几日下来,酆栎觉得生活上他之前没注意过的各样细碎事情,秦妙苏都帮他考虑到了,省了他不少麻烦,他也觉得生活舒适了许多。
这日,他公沐在家,坐在书房闲看书,听到门外传来秦妙苏轻柔的声音。
“侯爷,我可以进来么?”
“进来。”
他看到秦妙苏一改素淡的装扮,穿金戴银,粉妆潋滟,眼梢晕染一点桃红色,俏丽娇媚。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大婚那日的她,盛装丽服,明媚照人。
他问道:“何事?”
秦妙苏瞅了两眼,见他脸色尚好,似乎心情算佳,大起胆子道:“我不是还欠了侯爷一个人情么?想请侯爷去湖上听戏,就算抵消了债如何?”
“我帮你挡着姨母,你就以听戏作为回报,难道不觉得有点不平等?”
秦妙苏被他堵得语噎,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词,半晌才道:“确实是我算得不对,侯爷莫见怪。那就当我感谢侯爷帮了我,请你去听戏,好么?”
她本想着提出来还债的事,蒙混过去,万一酆栎同意了呢?
结果如她所料,此人小气非常,锱铢必较,不肯谦让分毫。
怕酆栎不同意,秦妙苏打算描绘一番未央湖上的戏多么多么好看,可没想到他很快答应了。
“几时去?”
“若侯爷不忙的话,收拾一下就出门?”
未央湖在城东侧,秦妙苏之前来这里赏过湖景,却还从未看过戏。原本她想去西湖月,可她喜欢的梨白这段日子都无戏可演,她只好另选了这里。
夜间的未央湖上画舫楼船鳞次栉比,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游人往来穿梭,人声鼎沸。
看到热闹的情景秦妙苏很是来劲,她天性里喜欢红彤喜气,兴致也跟着高昂起来,步履欢快。可她走了几步,却发现酆栎没跟上来。
她回头看到他微微蹙眉,神情凝肃,又往回走去拉他:“这里人多,侯爷若不跟上我,怕你走丢。”
酆栎望着这一片浩盛粲然的湖面露出鄙夷:“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种地方?”
“这里不好么?”
酆栎指了指一艘船,秦妙苏看到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风尘女子正在招揽客人。
她微露尴尬:“额...这里地大,做什么生意的都有,我们等下去的是正经的戏楼。”
酆栎这才不语,可面上总聚着冷肃。
“侯爷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么?”
“嗯,有点。”
得,自己的马屁又拍到了马蹄上,秦妙苏觉得男人心就像海底针,难以琢磨。
上次他去观世楼,想必是看到柳莲想去。那他今日为何同意一起来?
酆栎侧头看她,明亮的烛光照映下,秦妙苏的面庞显得尤为白皙明丽,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样扑闪,显得她的双眸更加灵动。
“那个常跟着你的丫鬟呢?她为何没来?”
猝不及防问起这个事,秦妙苏心里一跳:“她...今日不舒服,闹了肚子,我便叫她在家好好休息。”
胡乱编了个借口做搪塞,她看到酆栎并未怀疑才放下心。
接着又听他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秦二娘子是为了找机会和我独处,才把丫鬟支开。”
秦妙苏在心里大呼冤枉,她就算好色,可还是不敢去招惹一个活阎罗的。
她的一双杏眸睁得大大的,正欲为自己辩解,又听他道:“毕竟讨价还价的事不好当着外人面说,我可以理解。”
秦妙苏在心里丢了他一个白眼,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她噗嗤笑了声:“侯爷放心,我虽然不大方,可也没这么小的气量,我不会赖账的。”
酆栎摇了摇扇子:“如此便好。”
他们定下了一艘离戏台近的位置,小厮来收钱,秦妙苏从袖子里掏出银子准备给,却看到酆栎已经将银子放到了小厮端的盘子上。
秦妙苏讷讷看着他正想开口问,酆栎抢先一步道:“你不必给我了,来这种地方,若男子不给钱,明日我就会成为玉京城的笑柄。”
也有道理,可这样一来,不就成了他请自己看戏了?秦妙苏心里有些不安稳,总觉的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她正待要说什么,可是这时戏已经开始了,乐鼓声响,伶人们陆续上台唱念打坐,台下的叫好声此起彼伏,盖过了两人的说话声。
湖上看戏的人多是升斗之民,偏爱这些情情爱爱的俗套情节,其中许多都是香艳的荤话,伶人们动作狎昵暧昧。
秦妙苏看到女伶半露香肩,与男子以扇遮面,两人似是躲后面亲吻,只觉得她和酆栎待的小船里温度升高,令人不适起来。
她觉得很尴尬,用手扇起了风,偷偷瞄了酆栎几眼,看他也没在看台上,而是望向了船外别的地方。
正在秦妙苏不知要如何是好时,一个小女孩进了船里。
秦妙苏看她手中拿着花,想必是卖花的小姑娘,怕她会惹恼酆栎,道:“不需要花,谢谢。”
可是小女孩道:“这是对面那艘船的公子送给夫人的。”
什么?这是别人送的花?
秦妙苏大惊,望向对面,看见船上站着一个人正看着她。
“李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