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苏听见酆栎和他们一一回礼,客气而清淡的声音。
秦妙琼和李彬已来了正堂许久了,当她得知秦妙苏迟了时辰,在心里暗笑。
果然,酆栎是不会让秦妙苏好过的,日后还不知会怎样折腾她呢。
周氏坐在上位,看到如今这副情景,笑得很勉强。本来应是自己的女儿嫁给酆栎,如今却鸠占鹊巢,被这个庶女给抢了。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努力压制着怒火,不显露出来。
两对新人都到了后,礼官开始吆喝,行婚礼之仪。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直到夫妻相互敬拜,秦妙苏都觉得人很恍惚。
前世那时,她什么都不懂,还以为嫁给李彬对他倾心付出,他就会改变。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重生后,她想逃却没能逃得脱,明明知道前方是个火坑,也只能往里跳。
她的命怎么这样苦?
拜堂后,要从这边离开,到仪门处上轿。
秦妙苏的心又悬了起来。
从这里出去,她不能再扶着香巧了,不然就是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可酆栎会主动扶她吗?
等了几息,果然,旁边的人毫无动静,她却突然听到屋内响起一片吆喝起哄声:“殿下悠着点,别摔坏了新娘子。”
接着她还听到有些妇人的钦羡声:“二皇子不错啊,真体贴,还知道抱着新娘子上轿,秦二娘子日后有福了。”
秦妙苏听了简直无语透顶。
啊喂,秦二娘子在这里,是无人理的这一个。
她想要提醒一下酆栎,好歹也在宾客前装装样子,可盖头挡住了她的脸,眼前什么也看不清。
无奈之下,秦妙苏决定自己走出去。
走得昂首,走得阔步,走出自信的风采。是不是最后也能为自己搏点独立自主的好名声?
她刚想自己走出去,却见一只手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袖,扯着她出了门。
酆栎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煞是好看。此时紧紧扯住了秦妙苏衣袖的一角,莫名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小娇妻的感觉。
不过秦妙苏知道自己是多想了,实际是人家根本不想碰她。
算了,好歹这个冰山似的人放下了他高高在上的姿态,稍微动了一动,不至于让她颜面扫地。
到了侯府后,秦妙苏就看不见酆栎了,自己坐在房里,无聊发呆。
她环视了一圈这个陌生的房间,发现酆栎住的地方布置得很简洁,除了生活中必要用的,就再也无多余的东西。屋内陈设也带着古旧的味道,就像他本人一样看着无趣。
顶了一整日沉重的头饰,秦妙苏已经觉得脖子快要断了,可酆栎不来,她就无法取下头饰,也不能擅自去睡觉。
可是她连他晚上会不会回来都不知道。
香巧也一直陪着她等待:“小姐,奥,我错了,现在应该叫夫人了,侯爷他还会回来么?”
现在已经近亥时,按理说来侯府恭贺的宾客也已陆续散了,他还不来,就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虽然秦妙苏对酆栎没有感情,也没对他抱任何期待,可是新婚之夜他若不来,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失落。
再说,侯府的一家之主不来陪他的新娘子,这件事次日就会传遍整个侯府,日后自己在府上的日子会十分煎熬,连府上的下人都能随意踩她一脚。
因为侯爷不喜欢她。
这样的事情她以前在宫里时经历得多了,所谓世态炎凉,墙倒众人推。
她决定,再等一下,若酆栎还未回来,就让香巧去催一下。
大概过了快一炷香的时辰,她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她看到酆栎红着脸,醉意熏熏进来了。
香巧见他来了,责备地望了一眼,出去将门带上。
秦妙苏盖上盖头,留心听房里的动静,听到他从桌上拿起了喜称朝她走过来。
酆栎摇摇晃晃过来,随意用称挑了一下,秦妙苏的盖头落在了地上。
看到秦妙苏今日的模样,酆栎怔了一下。
她平日里打扮得素淡,虽模样也算得上不错,可总让人觉得她过于平淡,没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可是她今日里华服重彩,显得光亮照人,与平日大不相同。尤其是她俏丽的面庞上那双眼眸,看着他的时候怯生生的,清澈的瞳仁左闪右躲,想看他,可又好像有点畏他。
她的这副娇楚怜怜的模样莫名勾起他的一丝痒意,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一些明隐寺那晚的画面,她的白瓷一般的肌肤,还有...不停的喘息声。
但是他很快恢复了理智。
秦妙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婚前就打听过了,不是个良配。再说,他此生想过成什么样子,自己很清楚,情情爱爱的事,不适合他。
看他盯着自己没有动静,秦妙苏开始心里发毛。
他这是什么表情?
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虐待喜好,要用在她身上吧?
缩了缩脖子,秦妙苏小心翼翼问:“侯爷,是否要歇着了?”
酆栎将喜称放到桌上,自己倒了杯酒喝:“嗯,不过既然你已经嫁了过来,有些事需要说明白。”
听他的语气不善,秦妙苏知道他要拿出对待秦妙琼那样的方式来对她了。
“侯爷请说。”
“我对婚姻之事没兴趣,还望二娘子以后莫管我。另外,换亲之事,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以后你到了外面不要随意自称是侯府夫人。做到这两点,只要你在这里安分,我便也不会拘着你什么。”
奥,还好,还好,他这话的意思是不会管自己。
秦妙苏大舒口气,看来以后自己在府上应该还是有自由的。
她欣然答应:“放心,侯爷,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出外也不会说自己是侯府夫人。”
看到秦妙苏的脸上没有显得任何不快,反而和和气气笑着,酆栎愣了愣。
传言她刁蛮任性,但现在看着好像也不尽然。
两人一时无话,都共同看向了房里唯一的床。
秦妙苏马上道:“我去睡榻,侯爷请睡床吧。”
说完,酆栎看见她从床上抱了床毯子,低头快步去了外间。
深深看了眼她几乎是夺路而逃的背影,酆栎拉上了房帘。
秦妙苏躺在榻上,脸正对着榻旁案几上的红烛,觉得有点刺目。
大红喜烛照孤人,真有点意思。
不知她在这里,会有怎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