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贤妃安,皇后娘娘见您选秀当日穿得素净,说您这般年纪当穿些亮的颜色,特命奴婢来送些艳丽些的衣裳给您。”碧云抬手,几个宫女端着些上好布料放在吕慈房内。
吕慈捏着手中佛珠,脸上无悲无喜,点头道:“替本宫谢过皇后娘娘,只是本宫素来不愿着太妖艳的颜色,请皇后娘娘收回去给其他姐妹罢。”
“吕姐姐,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皇后娘娘好心好意地送这么好的料子给你,你还这样冷脸拒绝,传出去岂不都要说吕姐姐与皇后不和,让人笑话?”祁雯笑盈盈地走进来,伸手摸了把布料。
吕慈神色恹恹,只得对碧云拉起个勉强的笑说:“那便谢过皇后娘娘。”
“嗳,奴婢告退。”碧云回了个笑,福身离开。
碧云出去后,祁雯笑着自顾自比吕慈这个主人还随意的坐下,“姐姐啊,没想到竟是你进宫,我以为会是你那心比天高的长姐入宫,她这会怎么消停了让你来?”
吕慈想到长姐就忍不住皱眉,她本就不愿入宫,长姐一心想要入宫,却在前几天醉酒与人…,连累她不得不替其入宫。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拘在这狭小的殿中,见到谁都让她心生厌烦。
看吕慈不理她,祁雯也懒得自找没趣,开门见山道:“知道你不愿在宫中,可既然来了也难出去,不如你帮我,好姐姐,你帮我当上皇后,我就放你出宫如何?”
吕慈侧头带着陌生地看着她利欲熏心,满眼都是渴望权势的狠戾,冷声道:“莫要胡言乱语,春枝,送客。”
“呵,我走出了这个门,可就再也没这个好机会了,我是看在儿时的情分上才来找你合作,既然你不愿意,休怪我日后无情。”
“雯儿。”吕慈深深地望着她。
听到熟悉的叫唤声,祁雯脚下微滞以为她回心转意,可转头对上她的眼神后,如被那眼神灼伤,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
此后二人形同陌路。
金黎思边听边咋舌,这短短一会就演上了姐妹情深,反目为仇。311在旁边嗑瓜子看着,时不时跟着咋舌两下,这现实的宫斗剧比看电视有意思多了。
吕慈无意争权,可有吕听才在,她不争也得争,所以不可掉以轻心。
祁雯是中书侍郎之女,其背后真正操盘的是中书令。
明面前上她们是两边推上来辅助她的,可那些老狐狸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后宫争的只会是她们二人后面的势力,而她,不过是两派相争中微不足道的垫脚石。
她背后无权无势,先前靠赵玄明的宠爱,有恃无恐,如今得尽快想办法培养自己的势力。
好在不过多久机会便来了。
由于近日宫中事务繁忙,殿试推迟至四月中旬。
学子们得知此次分为两试,高门子弟愈发得意,以为这是皇上特意给他们的机会。出身寒门者私底下纷纷议论,怒斥天子昏庸,他们怕是再无出头之日。
及殿试之日,贡士们乘公车入宫,再由宫人带入太和殿东西两庑应考。
高门弟子在东侧,寒门则在西侧。
寒门子弟面对洋洋得意、趾高气昂的豪门子弟,愤怒地拂袖进入西门。
方一踏入,打眼先见到的不是官员,而是一女子正襟危坐于高台。
贡士们一时间手足无措,不过看到她身着深青色袆衣,也立马明白过来此人身份。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学士们请坐。”金黎思挥手,官员陆续进来给他们分发纸卷。
初时众人不明白怎么是皇后来监考,不过随即便想通,分试两边,唯有皇后出面才不显厚此薄彼。
金黎思高坐在上,犀利的视线一一掠过奋笔疾书的贡士们,与东侧的富贵人家的孩子不同,这里的人尽管穿了自己最体面的衣裳,仍挡不住清贫的气质。
她嘴角轻挑,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走下巡视,忽然发现一人衣裳上竟有补丁,再怎么清苦进京面圣还穿着破旧的衣服,不免叫人怀疑是刻意做秀。
她低头一看,此人三代皆是农民,祖辈也无人做官,看来倒是彻彻底底的农户平民,她顿时高看了他几分,记下名字,陈平生。
中途金黎思与赵玄明交换位置,来到东侧果然每人穿戴都与对面大不相同,充斥着富贵的气息。
相较西侧诸子埋头苦思,东侧显然答题更流畅,书香世家花着数不尽的钱财供养这么一两位,能到这的自然也不是俗人。
由于答题通畅,有些人甚至能腾出空来抬头瞥她两眼,被她转眸冷冽的眼神看中连忙低头继续答题。
低头答题的人默默想道:这皇后女流之辈眼中怎会有这样重的杀气。
金黎思走近,扫了眼他的名字,暗自记下,吏部尚书刘勤科之子,刘戋病。
她心头又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嘴角抽搐,算了都叫这个名字了,怪可怜的,留贱病。
一反刚才在西侧聚精会神地挑选人才,她支着头兴致缺缺地数底下几人带了白色发冠,亦或者观察他们岁数,这样熬时间。
时间虽漫长却也稍纵即逝,殿试结束,经过大臣一次阅完初分等次后呈交给赵玄明。
养心殿中,赵玄明与金黎思挨着肩平坐,赵玄明主看东门诸子的答卷,金黎思则看西门。
二人商量后,点了尚书侍郎之子为状元,陈平生为榜眼,刘戋病为探花。
放榜后,又以陈平生为首点了十三位寒门子弟设立内宫阁,由赵玄明与金黎思直接调任。
“如何?”
“不够,北衙禁军由谁统领?”
“你野心不小啊,北衙禁军乃天子私兵,自然由朕亲自统领。”
“南衙十二卫呢?二者人数比呢?”
赵玄明沉思,“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等刀架在你脖子上时,你就知道至不至于了。”
“南衙十二卫都是些酒囊饭袋,起不了什么风浪,北衙禁军一人便可挑百人。”
“何必,皇上了昭告天下,称多年未启武举,朝中可用之材少之又少,故恢复武举,六月请天下用志之人进京应考。”
金黎思越发急功近利,迫切地想揽过更多势力,忽略了旁边赵玄明耐人寻味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