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冬趴在桌子兴致也不甚高,为她简单说明巧奴儿后面的事。
“我娘来到这里,没找到亲人,打听了许久才得知我外祖父母早死在病疫中,只有她逃了出去得以活下来,回来后日日以泪洗面。幸好遇到我爹,我娘和我爹呢,他们是娃娃亲,大小就有感情,自然后面就成亲,有了我。”
金黎思沉默良久又问:“那巧娘怎么会变得这样?”
张天冬低头扣手,说道:“她日夜痛哭伤心过度,心有郁结,一时不察叫什么痛病缠身。我们找了许多大夫,都只开了些养身的药,没人知道怎么治好她,这一病就拖了十来年。”
二人谈话间,赵玄音推门出来。
张天冬连忙跑过去着急地问她:“公主,我娘她怎么样了?”
“不是什么大病,心有隐疾,易染小病,风寒不断,吃不进东西,郁郁寡欢,所以看上去严重。回去我开些治风寒的药,好了后不必再吃其他药,多带你娘下床走动,整日闷在屋里自然病头不止。”赵玄音详细地为他解释。
张天冬应声点头,听完后跪下哽咽地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赵玄音扶起他说道:“不必多礼,虽只见过一面,但也算是旧识。况且我能治她的小病,可心疾我无能为力,需得她自己想开,这病才能痊愈。”
话说到这里,多的只能由他们自己去琢磨。
311这时开口,小声告诉金黎思,【宿主啊,这病是抑郁症吧。】
【抑郁症是何意?】
【抑郁症是一种心理疾病,多数抑郁症患者会出现情绪低落的症状甚至出现自残等危险想法。】
【如何诊治?】
【这么严重,可能得吃点药还要心理疏导才行,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找到活下去,活的更好的动力,不然救了白治。】
金黎思听完沉思片刻,人生在世不过找一个活头,无牵无挂,没什么想做的想要的自然就活不下去。
即便再爱又如何,再好的种子种在贫瘠的土壤,也是难长成的。
她冲进里屋,趴在巧娘的床边痛哭流涕,拉着她的衣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可怜相地说道:“巧娘,我爹死于非命,我要报仇。可我已经无依无靠,在世上只有你这么个可亲的人能依靠你了,巧娘帮帮我吧。”
被一大堆话砸中,巧奴儿愣住呆呆地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哑然道:“思思你这,巧娘我,我这副身子能帮上你什么,只需你说巧娘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金黎思计划得逞亮着眸子抬头说道:“巧娘,我教你怎么用灵力吧。”
“灵气…”
巧奴儿话还未说完,金黎思滚上床打坐,闭眼沉声道:“巧娘和我学,气沉丹田…”
“气沉丹田…”
“巧娘,你看到体内有灵珠在转吗?”
巧奴儿顿了顿,努力思考,最终还是说了句:“思思啊,巧娘我闭上眼天就黑了,什么都没看。”
“……”
起初巧奴儿始终找不到窍门,不过人如其名,她头脑灵活机巧,跟着金黎思运转周天,迅速学会了操控灵力。
一下午,巧奴儿手心已经能微微聚起一些灵力。
巧奴儿身怀三枚灵蕴珠,分别为水,土,火三种。
“巧娘你试试你的灵力如何。”金黎思托着她的手向上推了推。
她带着些诧异的眼神,手掌轻轻翻转,刹那,一股水柱从掌心盘旋而出。
巧奴儿身子微微朝后仰,她从未见过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情,不一会又倾身凑近,她手下一甩,水流如一把长剑锐利地切开桌角。
掌心微光划破她昔日浑沉的眼睛,她眸子颤动,生机从巨石抵压之下迸发而出。
“思思,我莫不是在做梦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眼眶发红,以泪洗去老态,她眼睛愈发清明。
金黎思伸手抱住她,被触动后心头一麻肯定地对她说:“巧娘,当然是真的,我可就靠你帮我了,你可要好好活着。”
巧奴儿回抱住她,抹着眼泪连声点头:“诶,诶,好,巧娘听思思的,好好活着,你的仇,也就是我的仇,金大夫与我有救命之恩,他的仇我怎可能不闻不问。”
“巧娘,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这样才能帮我。”金黎思抓住她瘦得快成枯骨的手。
巧奴儿一一应答,自从知道父母家人离世后,她便郁郁寡欢,如身陷无边泥潭,无论张任己如何费尽心思想将她拉出,却都无能为力。
让她更煎熬的是张任己的痛苦,因她的忧郁而愁肠挂肚,她更不想见到的是张任己独自坐在一旁的哀痛。
可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对一切都提不上心,垂头看着摇篮里牙牙学语的张天冬,她抱着小儿,泪沾湿了襁褓一次又一次。
她开始痛恨自己,为何要这样让爱人陷入如此僵局,病痛便开始缠上她,日夜身心俱疲。
她卧在床榻,时时想着,与其让她拖着这破烂的躯壳,阻碍好好的活着的人,不如再见张任己最后一面,就最后一面,她便与世长辞,早死脱身。
人间炼狱,如此而已。
甚至她都差点没撑到与张任己相见,日日夜夜心如刀绞,她太痛苦了。
幸好,终于有人将拉她回了人间,让她重新焕发生机。
她摸了摸自己的苍老蜡黄的脸庞,其实她才不过三十七。
巧奴儿捂住脸,半是痛苦半是喜悦,她开始嚎啕大哭,眼泪混合着复杂的情绪泉涌而出,似要将心中所有心绪一股脑地倒出。
心中万钧之力压下的闷痛让她痛呼,窒息,缺氧,她忍不住大张着嘴,吸入一口气,随后发出猛烈地咳嗽声。
四周寂寥无声,她大喘着气,双眼猩红满是水雾,她握紧金黎思的手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