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玙跟祁扰玉商量拍一组周年照,可惜老天不作美,约好的拍照那天本是艳阳高照,结果拍外景中途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们不得已躲进室内。
外景选用的庄园是松家名下的房产,这里在松家办大型聚会时会用到,这次他们也决定在这里举行婚礼。
松玙叫人送来两块干毛巾,他把毛巾递给正透过落地窗看冷雨的祁扰玉:“外套脱了吧,肩膀有些湿。”
祁扰玉接过毛巾却拿在手上没有动作,依旧看着外面灰蒙的天空。松玙以为他很在意拍摄的中止,安慰他:“婚礼还有几天,拍摄也没有那么着急。”
祁扰玉转头看向他,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安抚。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说:“我只是在想,可不可以拍几张雨景?”
松玙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雨天对祁扰玉来说是一种特别的天气,他的分离与相遇,痛苦与欢欣皆在乌云的背面倾斜向他,把他泡得肿胀,飘回天际成为灰色天空的一部分。
松玙打了个响指,支持他的想法:“主意很好,我去问问摄影师。”
他还没去找摄影师,摄影师就已找上他们,犹豫地问他们想拍雨景吗?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松玙笑了,对摄影师说:“我们也正有此意。”摄影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他们觉得不错便决定那样拍了。
一刻钟后,天空依旧下着小雨。松玙躺在草地枕着祁扰玉的腿,身下铺着防潮垫。他的鼻尖萦绕着雨水绿草,潮湿的泥土的味道,其中最为清楚感受的是身旁人身上的清幽山茶香。他口含薮春,单边头发别在耳后,笑语盈盈看向头顶弯腰注视着头的男人。
祁扰玉弯腰看着松玙,脸上是温柔的笑意。眼睫毛似蝴蝶翅膀般轻颤,承载不住千钧重的雨珠,滴落到松玙的脸上,像是他流下的泪。松玙看着他比天空清亮的浅色眼睛,眨眼时睫毛的轻颤,不由自主想到那次他们交融时他的落泪与颤音。
站在工作人员身后的SHTAM五兄弟也看着这一幕:昏暗的天空把背景渲染成灰黑色,他们身穿黑色西装,口中的红山茶似乎是着天地倾颓间唯一的色彩。
只不过……在一开始耿加和宋乘就一左一右捂住了双儿和除子的眼睛,秦减甚至细心地捂住双儿的嘴。本来想要叫嚷的双儿只能发出呜咽声。
“很好看。”秦减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的和谐画面,只是隐约感觉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很欲。”宋乘点评。
“他们的这几个姿势和表情很(性感)。”最后几个字耿加只是对了口型。
摄影师面上激动于效果完美,手却很稳当,一个劲得猛拍。
拍摄收工后祁扰玉赶紧催着松玙去洗澡,于是松玙把他也拉进浴室。摄影师本想和他们分享,但眼睁睁见他们上楼换衣服便不好去打搅,只好把自己的激动分享给身旁的团队。
想凑过去看照片的双儿被几个人押了回来,双儿不服气,大声质问为什么。
耿加说:“少儿不宜。”
“我已经成年了!”双儿惊呼。
“我也被捂眼了。”除子安慰他。
双儿疑惑,又看向他们,突然之间想明白了:“没到一米八就是没满十八吗!永远被当成小孩对待!”双儿怒了。
*
“哥,没有抢亲的环节吗?”双儿凑到松玙眼前问。
松玙终于松口让他们当伴郎了,此时正定妆试衣。他也借祁扰玉的名义请了另外三位伴郎。共用伴郎团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你嫂子家云城,我开飞机去接亲?”松玙皱眉看向他。
“酒店啊,酒店也可以啊,然后接回夫家敬茶改口啊!”双儿特意上网去搜了结婚流程。
“我们小区陌生车辆进出每个月是有名额限制的。”
双儿的嘴巴长大。啊,这么严格。
“四少爷,那几位先生的试妆已经完成了。”
“辛苦你们了。”松玙微笑。他带着双儿一起去验收成果。
F5很有自知之明,按高矮顺序站成一排,双儿赶紧插进他们给自己留的位置。
松玙再次看到面前的信号格并陷入了沉默。他突然有些后悔。
四月八日,他们开始第一次彩排。
“哥!这个孩子好可爱!长得也和你有些像!”双儿面对小蘑菇发生连连惊叹。身后的加减乘除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给玙哥丢脸。
忙得喘不过气的松玙压根抽不出时间回答他,双儿还像苍蝇一样催命地叫着:“哥?哥!”
松玙张口敷衍:“啊对,我生的。”
流程确认无误后他们开始第一次的彩排。乐团奏响悠扬的《结婚进行曲》,主持人余文述登台开场致辞,然后请新郎上场。身着白西装的祁扰玉和松玙一左一右形单影只地走过伸展台来到主台,新郎们踏上舞台时音乐被推上高潮。松玙的手上是一束白玫瑰捧花,在另一侧的道路尽头信步走向他,心脏也变得柔软、酸胀。
祁扰玉看着稍远处的他眉眼温柔,笑容张扬明丽,一直注视着他,走向他。人总是想获得他人的肯定,他人的选择,他人的爱。世间人潮如迷宫,他在其中也不过是水融于水中。此时他走向他,在迷宫般的人潮中看见了他,走向了他,甚至给予了他的爱……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他们已来到对方面前,松玙对祁扰玉使眼色。
余文述笑着看向他们,履行自己身为司仪的职责:“现在进行婚礼下一项。”
——请问你是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无论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
——我愿意。
“现在新人可以相互交换戒指了。”
大小蘑菇拿着花篮走到他们面前,花瓣中间躺着戒指盒。他们打开戒指盒,两枚对戒在灯光下像是闪着永恒的光芒。
松玙伸出手,祁扰玉把戒指郑重地推到他的无名指指根。
松玙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我好像是第一次穿白西装,好看吗?”
“好看,我很喜欢。”祁扰玉说。
松玙笑了,把戒指给他戴上,手背却落上一滴滚烫的泪。
他诧异抬头,看到他无声流泪的眼睛,浅浅的颜色像是一池扰动的春水。松玙没有说话,只是捧住他的脸,温柔拭去他的泪水。
“抱歉,我好像搞砸了。”祁扰玉也抬手拭泪,无名指上钻戒奇异生光。
音乐还在继续,松玙答:“你不用道歉,可以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泪也在继续,祁扰玉哽咽:“我感到太幸福了。”
一旁的余文述惊讶他的落泪,也听到了他们简短的对话。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在和珊珊的婚礼上痛哭流涕说不出一句话。他明白祁扰玉的感受,在亲人朋友的祝福下,人的幸福极容易成为实质的泪水。
他见松玙没有示意暂停,于是他接着主持说出下一项流程:“现在新人们可以接吻了。”
*
四月十日,风和日丽,宜婚嫁。
松琏冠冕堂皇地坐在入场处,面前敞开着两个本子,一个是用来记录来宾随礼的空白本,另一个则是有些年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本子。仔细一瞧,上写道:田家二儿婚礼,随白玉茶具一套……
松琏正看着,田家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田二说:“恭喜恭喜,没想到你还亲自来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