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扰玉想着那天松玙话里的深意,不难想象要是他再自残,松玙也会同他一道划个口子。
威胁可耻,但威胁有效。每次祁扰玉感觉自己瘾犯了想扣胳膊,脑海中就响起了松玙的话。他不想松玙受伤,于是老实了。
只是某天晚上他因焦虑得实在忍不住而失眠。他把手指深深扣进柔软的枕头,精神没有丝毫缓解的效果。
很难受。于是他下床想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比如去清点冰箱里的食材,以及考量这段时间的食谱。
他出了卧室,客厅不是他想象中的黑暗。电视机上闪着黑白画面,暗影交错的沙发上,鼻梁架着眼镜的松玙抬眼看向他。
两人相顾间都有些发怔。
“你怎么还没睡?”异口同声,两人又是一怔。
松玙率先开口:“我失眠了,你也是吗?”
“嗯……”
松玙拍了拍身边的空处,问:“要一起来看电影吗?”
祁扰玉过去,坐在了沙发的边缘,他们中间空了段距离。他问:“怎么会失眠?”这时他发现电视上放的是《罗马假日》。
“老毛病了。”松玙没有在意他们之间的空白,撑着下巴继续看着电影。
祁扰玉蓦地转头看向他。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在他的印象中松玙一向睡眠很好,失眠怎么会是老毛病?
“怎么会……”
松玙听到他的低语,偏头淡淡笑了:“从小就有这毛病了,安眠药也吃出了抗性,不过遇到你之后就好起来了一点。”
松玙戴着眼镜,黑白画面交错时显得一种生人勿进的无机质冷感,但是笑起来便冲淡了这种感觉,让人觉得他眼中只有你一人的温情。祁扰玉回避他的这种眼神,不确定道:“我?”
“嗯。”松玙换了个闲适的姿势,说,“你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让我很心安,也神奇般的让我安然入睡。”
他的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他只能闻到自己身上和松玙同款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松玙注意到墙壁上时钟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说:“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去睡觉吧,晚安。”
祁扰玉的视线停在对方的锁骨处,不敢再往上移了。他说:“你不去睡吗?明天是工作日。”
“我也想睡,但是睡不着……”松玙见他踌躇的模样,继续推波助澜,“不用在意我,你先去睡吧,我已经习惯了失眠。”
怎么可能不在意。祁扰玉想到这几天早晨松玙的眼尾泛红,失眠肯定是有段时间了。思来想去,他鼓起勇气,视线在他的锁骨处的白玉上徘徊,白玉生暖。
祁扰玉踌躇开口:“我和你一起睡……”
“嗯?”松玙低笑,以退为进,“不用这样牺牲自己。”
“不是牺牲。”祁扰玉捏着自己的手指,“你不是也说在我的身边可以安然入睡吗?所以,去睡觉吧,我……和你一起。”
他说完便起身走到主卧门前,回头看到他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作。祁扰玉说:“已经很晚了。”
松玙听到他这句类似催促的提醒,他弯了弯唇,掩去眼中的晦涩,说:“嗯,这就来。”
在祁扰玉回过头的那一刻,松玙得意地笑了。
刚躺在床上,祁扰玉就有些后悔,腰间得寸进尺摸上来的手存在感极强。他偏过头,对方眼睛亮晶晶的。
松玙委屈地看着他:“你不像以前那样抱着我睡了吗?不那样的话,我感觉也会睡不好……”
“……”
等祁扰玉回过神,松玙已经在他的臂弯中安然熟睡了。
或许是太久没在一起睡了,身体也太熟悉对方。这一夜好梦的不止松玙,还有祁扰玉。
不过祁扰玉醒得很早,心里还是焦虑不安,自我厌恶渐占上风。他注视着松玙熟睡的脸,动作小心地挪走手臂,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只是他刚一动,松玙就猛地半撑起身体,声音软软地问他:“早……早上了吗?”
祁扰玉的心蓦地一软,主动把人搂紧臂弯,又拉上被子,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哄道:“还早着呢,再睡会吧。”
松玙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山茶香,又沉沉睡去。
祁扰玉思虑重重。他看着松玙安宁的睡颜,心想自己配不上他,但松玙对他又是如此依赖,他的回避和离开对松玙来说其实是更深的伤害吧。
他凑近他,想献上无人知晓的一吻,临近又退缩了,只有收紧环绕对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