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事卢会就心累:“去了,不让去。谁碰跟谁急眼,差点把我的学生打了。不过还好,他不会用那条项链自杀。”
珊珊直觉其中有情况,轻轻捏着口袋中照片的一角。这是她来之前从老幺家里拿的,或许他还记得他。
“我能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吗?”珊珊看向卢会,神情一如既往。
“可以,他现在情绪还算稳定,你们和他多说说话也有助于恢复。”卢会半点不知道她即将要做什么,他知道她的那行与这方面密切相关,于是十分放心,“那我先去查房了,有事按床头的铃,会有护士来。”
“好。”珊珊目送他离开,坦然推门来到玙崽崽面前。玙崽崽移目看向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珊珊问。
玙崽崽低头思索片刻,才抬头看向她,缓缓道:“姐……”
珊珊看向他的白玉项链,轻声应答:“嗯,好孩子。”
*
一个小时后,珊珊驾车驶进小区。
“你最多和他待半个小时。毕竟我们是偷跑出来的,文述也只能拖这么久。”珊珊把镇定剂给他,“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了,姐。”松玙声音发闷,接过药便下了车。
在珊珊的视线里他的背影挺拔,脚步沉稳。她希望祁扰玉不会执迷不悟,连松玙的面也不见。作为心理医生,为患者提供合适的心理治疗是必要的。
松玙来到电梯前,看到电梯全在向上运行。他急不可耐转身走楼梯。十楼的距离对他来说不算长,但还是让他感到急躁。
第二层。
“你的白玉项链很漂亮,是谁送给你的?”珊珊问他。
玙崽崽在她提起项链时下意识捂住,听到问话回忆了一下,无果,于是他回答:“不知道。”
第四层。第五层。
“好吧。”珊珊意不在此,开始直奔主题。她把照片拿到他面前,指着其中的一个人问道:“你记得他是谁吗?”
“山茶精。”玙崽崽脱口而出,说完便愣住,迷茫地眨眼,“他是谁?”
“山茶精”?珊珊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老幺给他们的备注。她说:“他是谁现在不重要,他吸毒了——”
“不可能!”玙崽崽赶紧打断她,“他是不会去吸毒的。”他说得很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珊珊面色如常,说得话却像在咄咄逼人:“你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又确定他不会去吸毒?”
“我……我……”玙崽崽语无伦次,重复着“我”却没有下文。
第七层。
珊珊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深呼吸,不要紧张。”
她把照片抽走,却被玙崽崽一把抢走。他看着照片中那个人和自己,崩溃地哭起来。
第八层。第九层。
珊珊静静地看着他的无声落泪,没有按床头的护士铃。突然他的眼泪停止,玙崽崽捏着照片站起来,看向她:“姐,我要去见他。”
他的声音里还残留着哭腔,但语气决绝宛如变了一个人。
松玙站在第十层的楼梯间,拧开药瓶按照剂量吃了一粒。扁平的药片经过喉咙艰难地咽下,嘴巴、心脏都泛着苦。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自己的情绪很稳定,这才推开楼梯间的门,向着十楼的住所走去。
握把,识别指纹,发出错误的嘀声。他垂眸看去,发现门锁不是原来的那个,他又按了密码也提示错误。松玙心中一沉,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举目望去,发现了门铃,于是他抬手拍下。
祁扰玉在看一些艰涩难懂的专业书。这段戒毒的日子中有大片的空白,习惯每天高强度工作的祁扰玉突然静下来,他才发现当初松玙指责他的爱好并无道理。他自己的兴趣爱好确实不多,而且那些爱好中都有松玙的影子,但是他下决心要离开,回到以往的孑然一身。
他感到空茫和害怕,却无可奈何。
突然门铃响了,他想到松珊珊发消息说今天还会再来一次,便起身去开门。但门铃又响了几声,对方像是很焦急。他感到不对劲,不太像松珊珊的作风。
于是他往门边的显示屏看去,只一眼他便呆愣在原地。他闻到了淡淡的红山茶香味,一瞬间春天决堤把他埋葬,心脏掉进汤汤春水,顷刻融化。
他站在四季如春的白昼,灵魂失足跌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