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是国中时候的事了。但是她发出仿佛要哭了似的叹息,问了我很多遍“你去哪儿了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尽量对她微笑。我没法表现得太过冷淡,那样太不礼貌了。而且,被人记得多多少少算是令人高兴的事,所以我心里有点窃喜,也是可以的吧?]
水无怜奈眉间微蹙,纸上平静的文字却让她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卑微和微妙的不安。
[顺子拉着我,一定要请客。我还得赶回去给主家做事,可是看着顺子的笑容,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还是顺子瞧出了我的为难,拉着我去超市旁的咖啡馆坐了会儿。她大概是注意到我这身打扮改变注意的吧,她可能以为我现在是全职太太,所以才会一坐下来就问,原来你已经结婚了吗?]
[当顺子知道我出来工作好些年,结婚也好几年了,现在有一个女儿,她惊讶极了。她说她升上高中后,一直以我为目标拼命学习,最后考上了帝丹大学,她的父亲当时都激动得哭了。然后她很惋惜地问我为什么没有升学,国中时的班主任野田老师一直认为我能考上东大。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我说了因为没钱,会让她感到难受吗?]
水无怜奈不知道此时心里流动的情绪,心酸与讶异哪一种更多一点,原来母亲还是学生的时候那么优秀吗?她继续往下看。
[其实,顺子也跟我想的不一样。她的头发留长了,头发保养得很好,化的妆也十分精致。她穿着面料很好的职业套装,手提包是名牌,我在主家夫人那里见过相同款式的,还有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应该价值不菲。她看起来像是从事很体面的职业,也许是律师,或者老师,有一种我在主家夫人的朋友们身上见到过的令人尊敬的气质。]
[我对她过去的印象很模糊,但还是有一点的。我记得她在班级里被称作“假小子”,还认识很多别班的学生。班里的女同学都喜欢她,还会喊她“大姐头”,跟男同学告白的时候也会拉着她一起壮胆。不过因为她成绩不好,有时落到全班倒数,经常被老师大声训斥。]
[她和我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很亮,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这样会发光的人,又怎么会和我亲近呢?所以为什么,我明明不怎么记得她,却能一眼就认出来呢?]
水无怜奈抬头,心情复杂地闭了闭眼,半晌默默吐出一口气。她捏着弟弟与母亲的那张合影,当作书签夹了进去,然后轻轻合上了日记。
出租车开得并不快,水无怜奈看了眼车窗外经过的路牌,将相册和日记本放进包里。她刚刚更换了住所,大多数的行李都请了搬家公司先一步送过去,一些重要的随身物品她装进了一个大的旅行背包,打算自己带过去。没想到半路接到电视台那位前辈的电话,只能中途让司机改换了方向。
又过了几分钟,出租车达到了目的地。
水无怜奈背着大背包下车,抬头仰望前方商务楼群中最醒目的那栋楼宇。她下车的地方离大楼还有一点需要步行的距离,只不过已经有不少车辆和一看就是同行的人影蹲守。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停在那里的好几辆警车。
这栋高楼整栋楼都属于同一家知名汽车企业,渡鸟集团。
水无怜奈的目光在大楼门口围堵的同僚里穿行,片刻后总算找到了给她打电话的前辈,快步上前。
“平山前辈。”她出声招呼。
“哦,你来了。”日卖电视台资深记者平山和夫转头看了看,笑道,“来得正好,他们应该快出来了。”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