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过?
乔也捕捉到了关键词,什么叫试过?
他尝试过杀掉姜从南?!
乔也用目光把贺言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又动摇了自己的猜测。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易碎的漂亮雕塑,对姜从南言听计从,怎么可能想过要杀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贺言冷不丁开口,吓了乔也一跳,把她那些还理不清的思绪一刀斩断,“我恨他,我想杀了他。”
他语气平淡得像跟乔也讨论夜宵吃什么。
虽然从跟贺言初次见面开始他就是这么直接,但这一次他的直白还是结结实实吓到了乔也。
她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能让贺言三番五次想要对姜从南下杀手,这么想让他死,却又只能留在姜从南身边。
“他喜欢我。”
“……你、说、什、么?!”乔也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或者可能刚刚那一刻她对中文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贺言定定看着乔也,满是恨意的眼神中隐隐透出点无奈,他轻轻重复,又像在叹息:“他说,他喜欢我。”
现在轮到她们沉默了,四个人默契地不说话。
“听不懂吗!”贺言声音突然炸开,凄厉的声音几乎穿透耳膜,“我说!我说他喜欢我!”
乔也对上贺言那双灰蒙蒙的眸子,直直望进他心里,她冷静地开口,像回答今天的天气。
“听懂了。”她说。
贺言浅灰色的瞳猛颤一下,乔也甚至能感受得到他的怒火像一根琴弦,正在缠绕攀上名为理智的脖颈,琴弦渐渐收缩,理智正在消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怒火和理智的博弈结束了,结果是两败俱伤,贺言终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起初,他很照顾我。那时候我还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不懂得怎么跟人打交道,不知道怎么过关。好不容易才从第一场考试里活下来,当时特别惊险,差一点就死了。我出了考场,姜从南就找上门。”
贺言回忆起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嘴角挂着笑容。乔也仔细一看,发觉那笑容里分明藏着苦涩。
“他说愿意帮我,只要我好好听他的话,只要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就永远都不会为了生命值和道具发愁。”
“他做到了吗?”乔也声音也跟着贺言放轻,她隐隐觉得贺言经历过的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几十倍。
“嗯,”贺言的眸子垂下去,头发也顺从地搭在眉间,“他甚至做得很好,在那些必须要上的课程里,就算我拿不到满分,但也从来不用为及格线发愁。我信任他、依赖他、把他视作我生命中的贵人,我甚至觉得如果有一天他需要我为他去死,我都愿意。”
贺言诚恳地看着乔也,他迫切地想要看到乔也的反应,想要看到她的眼神是不是像在看一个异类,或者看一个垃圾。
幸好,她没有。
于是贺言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但他不需要我为他死,而是需要我让他……快乐。”
贺言不知道“快乐”这个词能不能概括姜从南的感受,但他知道,从他用了这个词开始,“快乐”这个词,就不再象征快乐。
乔也大概猜到了。
他所谓的快乐,就是指床上的快乐。
乔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贺言平日里总是用皮衣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手都鲜少从口袋拿出来,用宽大的剪裁和硬挺的面料,掩盖他的身体形态。高高的衣领把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头发遮住眉眼。看得出来,他想要把自己整张脸乃至整个身体都藏起来。
文字映射里,乔也见过他的脸。
他长得的确好看,他不爱笑,没有亲和力,却让人总是忍不住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浅灰色的眸子像神性的注解,冷漠的眼神总是从别人身上一扫而过,留下冰凉的余温。
乔也猛然意识到什么,对上贺言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贺言平静的双眸下,隐藏着无数翻涌的恨意。
在奥罗拉小镇,所有进入文字映射的玩家都会依照角色生成衣服和配饰,所以乔也看到了露出脸的贺言。
也就是说,姜从南也看到了。
“文字映射,你们恨,我也恨。”贺言的喉结重重滚动,他看起来有点激动,“没有人比我更恨被他统治!没有人!”
她猜的没错。
在乔也她们四个躲在魔法木屋里,商量着怎么对付姜从南的时候,她们并不知道,就在她们曾经眺望和注视的天使像脚下,姜从南正在用指尖轻轻抚摸贺言脸颊,一寸,一寸,眼神像在欣赏一颗顶级的玉石。
姜从南粗劣的声音洒下来,落在贺言在阳光下几乎在发光的皮肤上。
“真好看……”他在贺言耳边说,“尤其是眼睛,很美……”
贺言死死咬住嘴唇,嘴角边有血滴出来。
姜从南不生气,也不惊讶,他缓缓抬手,指腹在贺言嘴角轻轻摩擦,血滴瞬间变成一朵盛开的花,宛如腊月红梅。姜从南抽回手,把带血的拇指舔了一口,随后闭上眼睛,像在回味贺言的味道。
贺言觉得反胃,他挣扎着起身,但锁链把他双手牢牢绑在身后,想要挣脱,他要么断胳膊,要么断命。
“你答应过我的……”贺言眼中尽是不解,“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老老实实留在你身边,只要听从你的命令完成任务,你就不再碰我了……你!你说过的!”
唇红齿白,眉眼如春,冷若冰霜,眼神里总是忧郁地垂着,这张脸太漂亮了。□□大发的姜从南根本听不进贺言的话,他只管凭着力量相差悬殊,一口气把贺言拖到床上。
从不解,到哀求,到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