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没有任何花纹的面具朝向着淮娜,身体却一动不动。
有种守株待兔的意味。
淮娜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感。
她在酒吧工作,小道消息最是灵通。
时常听到酒友聊起,说这些戴伪装面具的人绝非善茬,遇见了非死即伤,就连联邦也格外关注这类人。
她可不想死!
淮娜先是后退,再小心翼翼地转身。
岂料一回头,另一个戴面具人的人已经站在身后。
左右无路,前后都有危险。
淮娜惊叫一声,吓得手软,购物袋掉到了地上。
淮娜正想放声大喊救命,一只手从身后捂住她的口鼻。
冰冷的针管刺进了她的脖颈里。
“抱歉,但我不会伤害你。”
面具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声音听不出性别。
迷药生效了。
淮娜的视线变得模糊,四肢软绵无力,瘫倒在那人怀里。
*
陷入昏迷的女人被放在一张手术台上。
头顶的照灯直射她的脸,光线如此刺眼,还是没能把她唤醒。
一只戴着医疗手套的右手掰开她的眼皮,用仪器记录下了她的虹膜数据。
唱鹿坐在一旁。
她看着庸医把记录仪连上一台造型奇特的机器,操作几下后,机器旋即运作起来。
既然要伪装,就必须伪装到位。
外貌,指纹,虹膜,能复制的都要复制下来。
前两样都备好了。
液体人皮面具,仿真指纹。
现在庸医制作的是拥有淮娜虹膜数据的美瞳。
十分钟后,她把装有美瞳的小瓶子交给唱鹿。
“每天用完记得放回瓶子里,只能用五天,五天后必须重新再做一副。”
“五天,足够了。”
庸医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白大褂。
她顶着鸡窝头,两手揣在兜里,紫罗兰色的双瞳注视着唱鹿。
唱鹿以为庸医是想问把淮娜弄到她这里来搞这些准备搞什么幺蛾子,还提前想好了应付的话术。
结果庸医说:“把手伸出来。”
唱鹿依言照做,庸医搭上她的脉。
片刻后,庸医皱起眉头,“你受了足以致死的内伤。”
从庸医的表情里,唱鹿看出了深深疑惑。
足以致死,但还没死。
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坐在她眼前。
唱鹿说:“我在数据海海底遇见了母体,也算死过一次了。”
庸医放开她的手,转身去摆弄方桌上的药罐子,“等你死了,记得叫人把尸体送过来。
“等我死了,我的尸体会自己给你打电话。”
“……”
短暂的无语过后,庸医有点幸灾乐祸,“你现在这副模样和尸体没什么区别。”
唱鹿眨眨眼,“医生,你看我还有救吗?”
这句话不禁让庸医汗毛倒竖。
初次见面时,唱鹿也用同样的表情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唱鹿拿枪抵着她。
而这次。
唱鹿没有武器,只是歪头看着她。
眼神比枪还有威胁性。
“有救有救。”庸医忙不迭地应道,“我这人最擅长救治将死之人,你也知道。”
说完,她摸出一个药罐,用针管吸出一半药剂,再打进唱鹿体内。
看着药剂被缓缓推进血管里,唱鹿说:“在你这里,我总是感觉不到痛。”
庸医谄笑,“距离我两百米以内的所有生物都会失去痛觉。”
“只有痛觉?”
“对,其他感觉都在。”庸医说,“我可以在一个人意识清醒时帮他动手术,他还能感觉到我的手术刀在切割他的身体,但没有任何疼痛。”
“包括他死的时候?”
庸医没答话,默认了。
唱鹿望向手术台。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这上面悄无声息地死去。
这个赐福很适合一个医生。
也很适合一个刽子手。
事情办完了,庸医问道:“这姑娘你打算怎么处置?”
“先放你这里。”唱鹿说,“记得定时给她注射麻醉,保证她在这期间不要醒过来。用量要小心,不要把人弄成傻子了。”
庸医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
听到要定时定量‘关照’这个女人,她的黑眼圈似乎又加重了,“真麻烦,不干脆解决了?”
唱鹿摇头,“无冤无仇,我没有伤害她的道理。”
说完,想起另一件事,“你带走大川的尸体也有一段时日了,研究出什么了吗?”
“有一个小小的发现,说给你听也无妨。我在尸体上发现了一种不属于正常生物的微小细胞,这种细胞在宿主死去之后还在不断分裂生长。我现在有几个猜想,还没得到验证,需要等其他合作伙伴把样本送来对比才能有结果。”
“对了,我想修改一下我们之前谈好的合作条件。”
先前庸医是说: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都可以为你提供医疗支援。作为交换,如果你杀了受赐者,不管什么类型,记得联系我。
唱鹿沉默了片刻,“你想怎么改?”
“我依旧为你提供医疗支援,作为交换,如果你杀了受赐者,或者是异种,不管什么类型,我都要。”
“异种死后会立即化作液体消失。”唱鹿杀过无数异种,它们死后从未留下尸体。
“以前是。”
庸医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子弹,放到唱鹿手边。
“现在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