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处没有做隔断,进门便是客厅。
由于生活习惯,屋里的家具很少,基本都是必用品。
比如茶几。
又比如,沙发。
在沙发上躺了几天的女人不见了。
唱鹿早有预感她很快就会醒来,没想到偏偏是今天。
既然醒了,又不大大方方的相见,非要搞这种鬼祟骇人的小动作。
唱鹿走进门内,右手摸上墙壁的按钮。
“嗒。”
客厅的大灯亮起。
大门正对着客厅,客厅连接着阳台,阳台门没关。
阳台上有一张藤编吊椅,每逢休息日,唱鹿都会窝在吊椅里,什么都不做,就望着天空发呆。
现在坐在吊椅里的是另一个女人。
她穿着唱鹿的睡衣,嘴里似乎在哼歌,足尖随歌曲的节拍敲打地面。
女人长得不错,因此这幅画面本该很唯美。
如果她的右手没有握着本该压在枕头底下的微型手枪,枪口也没有对准唱鹿的话。
好好好。
恩将仇报是吧。
玩农夫与蛇那套是吧。
唱鹿藏不住冷笑。
早知道在那晚在超市后头的巷子里就该一枪把她崩了。
女人先开口:“聊聊?”
唱鹿:“行。”
那就聊呗。
反正她们现在共用一管血。
对面要是敢开枪,大不了一发子弹两条命,黄泉路上不孤单。
唱鹿不紧不慢地换上室内拖鞋,不忘把手里的蛋糕放进冰箱,再重新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
沙发里还有她给女人准备的枕头和毛毯。
住我的穿我的用我的。
命还是我救的。
现在活过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拿枪指着我。
枪还是我的!
唱鹿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小姐,你是不拿枪不能聊是吗?”
女人冷冰冰道:“我不相信你。”
说着,给子弹上膛。
唱鹿:“……”
完全不知道女人的敌意来自何处。
她都不认识她!
唱鹿忍不住嘴角抽搐,最后变成一抹自嘲的笑,“我能问问原因吗?哪怕要死,好歹让我死得明白些。”
女人说:“你是刺鲸的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刺鲸的人了?”
“我在N278港口见过你,你在为刺鲸做事。”
“哦,为刺鲸做事就是刺鲸的人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关系叫做临时雇佣,我(脏话消音)只是个打零工的!”
女人的目光不觉往下掠,默默思忖几秒后,又说:“你想杀我。”
唱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很难冷静,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我救了你。”
“不,你想杀我,两次。”
“但我也救了你,两次!”
女人持枪站起身,步履如常地朝沙发走来。
她的枪口从未偏离过一分一毫,始终死死锁定在唱鹿身上。
最后,停在唱鹿跟前,枪口对准眉心。
“不管事实如何,你和刺鲸的确有牵扯。”
唱鹿无语。
这人轴得很,根本没办法沟通。
女人盯着唱鹿,一字一句道:“我问你,风铃在哪儿?”
一瞬间,唱鹿头皮发麻。
这种僵麻很快又蔓延到了脖颈,顺着脊背沁到脚底一片冷。
风铃。
有多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
应该好几个周期。
最后一次见面,两人一起吃晚饭。
当时风铃问了她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后来,唱鹿突然有了自我意识,再也没有见过风铃。
女人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语气,在观察到唱鹿神情变化的这一刻,彻底降到冰点。
她搭在扳机上的食指正在缓缓收紧,“你果然认识风铃。”
唱鹿脑袋没动,掀起眼睛看她,“很遗憾,这把枪里没有子弹。”
女人神色如常,垂眸看她,“我知道。”
她们对视。
平静的,和谐的,稳定的。
三秒后过,两人同时动手。
唱鹿两手支在沙发靠背上,接力撑起身子,紧接一个高抬腿踢向女人的太阳穴。
女人也不慢,双手合并硬挡下这一记踢腿。同时手指顺着她的腿骨下滑至脚踝处,锁住往外拽。
这一招如果成功,可以直接把唱鹿拽到地上。
但唱鹿早有预料。
她顺势在半空中坐了个大翻身,想借力打力,把女人甩开。
反击奏效了。
女人被旋转的劲力撂倒在地,可这也没能让她消停多久。
唱鹿刚落地站稳,女人立即用剪刀脚夹住她的一只小腿。
“砰!”
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唱鹿摔在沙发和茶几间的缝隙里。
一下摔得脑袋发懵,彻底把她激怒了。
唱鹿支起上半身,狠狠瞪向女人。
女人死死盯着这边,观察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目光交汇之际,硝烟再起。
两人如同猎豹般躬身扑向对方,开始第二轮扭打。
这一波互殴搞出的动静不小。
茶几的一角磕没了,上头的水杯也倒了。
沙发里的枕头和毯子掉在地上,旁边立着的台灯摔成两节,灯罩成了一地的彩色玻璃渣。
阳台门的窗帘也没能幸免。
被她俩连杆从墙上扯下来,彻底报废。
战况胶着,难分胜负。
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喂!你是不是拆我屋子呢?”
“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