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心头剧跳,望着声音的方向。
是有人进山了。
这片山区一直以来都无人踏足,怎么突然有人到这来。
它压下心头的惊骇,继续往前跑。随着距离的拉进,弹药的硝烟味越来越浓,裹着沁凉的冰雪,还有新鲜的血腥气。
“呼呼”山风在耳畔呼啸掠过,它最终在高地停住。
从高处看过去,只见几百米开外,几簇火焰在林子里跳动着,它很熟悉,那是人类惯用的火把。
猫科动物绝佳的夜视能力加持下,它清晰看到那是五个成年男子,他们有的端着猎枪,有的拿着弓箭和矛。
忽然,它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在他们脚下,一团很大的染血的动物躺在那里,土黄的毛发,遍布全身的黑色条纹,脑袋上的右耳还缺了一半。
是那只母虎!
小老虎心头惊惧地狂跳,他们杀了那只母虎!
五人举着火把,把母虎的四肢绑成了两对,然后用一根树干穿进去,其中两人抬着母虎架到了自己肩上。
他们用火把四处照了照,朝着一个相对平坦的方向走了过去。这片山里最平坦的路都是周兰一家走出来的,那些路,最终都会融汇到一起,汇到山洞处。
山洞里,周兰已经醒了。
她是半夜突然醒的,没有任何征兆,就是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就醒了过来。
小老虎不在,山洞里静悄悄的,只有炉膛里的柴还在“噼啪”作响。
她按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平复了好一会,披上衣裳,下床往炉子里添了几根柴。
春夜的山很静,只有风声。
抬头看向裂缝外的天,睡前还黑漆漆的天幕,此刻已隐约有几颗星子在闪烁。想来乌云已被风刮走,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只是不知道这么晚,小老虎去哪了。
反正已经没了睡意,她索性把衣服穿戴齐整,坐在灶膛边等小老虎回来。
小老虎长大了,不知不觉间就长成了威猛高大的老虎。
还记得它小时候的样子,很小的一团,总爱往她的裤腿里钻。
后来它长大了点,就喜欢找大黄玩,捉大黄的尾巴,爬到大黄身上咬大黄的脑袋,最后又总是会被大黄咬的嗷嗷叫。它那时还太小,完全不是大黄的对手。
完全长大后,它好像变得温柔许多。小时候它还会撕扯她的衣服,它的爪子还会把她的胳膊抓伤,长大后就再也没有弄伤过她了。它也不再总是躲在她的后面了,反而有什么事,它总是会挡在她的前面。
外面响起“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她神思被拉回来,是小老虎回来了吧。
她起身想去外面接它,刚走到洞口,还没撩起门帘,只听有人喊了一声。
“里面有人吗!”
周兰惊悚地睁大眼,掀门帘的手蓦地僵住,怎么会有人,这山里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里面有人吗!”外头又喊了一声。
这回周兰听得真真切切,是人声,还是粗粝犷悍的男声,听动静还不是一个人。
“有人吗!”外面又提高了声音,“没人回答我们进去了啊!”
周兰压下紧张的呼吸声,尽量平稳地开口:“有人,等会。”
她折返回竹架旁,点燃高处的油灯,油灯一亮,洞内霎时亮堂了许多。
她从竹架上摘下弓和箭囊背在身上,柴刀也揣进后腰里,然后警惕地走到洞口,掀开了门帘。
洞内光亮倾泻出去,洞外站着五个人。
他们举着火把,个个穿着笨重厚实的棉袄棉裤,头上戴着那种可以护住耳朵的大棉帽子,脸颊冻得通红通红的,五官也冻得缩在一起。
“你们什么人。”她开口。
大约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出来,五人都愣了愣。
为首的男人楞完后回神,忙道:“小妹子,我们来山里打猎的,都是猎户,不是坏人。”
他约莫四十五六,个不高,一开口就给人很忠厚亲切的感觉。
周兰的视线警惕地在五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五人后面的雪地上。
只一眼,她的呼吸都跟着停了。
她惊恐地看着雪地里的猎物,姜黄的毛发,黑色的纹路,虎里虎气的脑袋和爪子,是小老虎吗?是它吗!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脑海里嗡嗡的,浑身都被恐惧摄住了,动也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