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见月牙与杜娟相好之后整日情意绵绵,祝福之余也是艳羡万分,几番犹豫之后还是下定决心撺掇着老爹上门提亲。
父子两人带着媒人,又准备了一大批聘礼以及一番颇有诚意的说辞上门求亲。
至于解愠,则是口气委婉,却态度坚定地拒绝了这场提亲。
老严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家之后自然免不了被乡里乡亲的好一番调侃,几次三番下来,便愈发觉得解愠当日的一言一行面目可憎起来。
以至于没过多久,便开始规劝琥珀重新再找一个算了,像对方这种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自己家里实在高攀不上。
琥珀当然拒绝了老严的提议,脾气暴躁的老严自忖已经打不过自家小子,只好大声责骂起来。
倒是琥珀这几年心性将养得颇好,任凭老爹如何谩骂,是既不还口,亦不松口。
反而母亲严氏听闻对方居然是大富大贵之家,顿时两眼放光,更不顾老严的感受,可着劲儿地鼓励琥珀一定要继续努力,切莫轻言放弃。
老严这下总算找到了出气口,转而开始数落起严氏的不是来,谁知严氏也非善茬,于是老两口自然是毫无意外地争吵起来。
情事家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琥珀不由郁闷地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不久之后,皇来罕见地离开红枫府来探望琥珀与蔷薇。结果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此事,立时想起当初月牙为琥珀拜师求情时的说辞,为了续上与惜月的缘分,便不顾众人反对,再次带着琥珀风风火火地上门提亲。
皇来耐着性子,花了一个时辰,向解愠详细地讲解了琥珀的厉害之处,紧接着又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与解愠对骂了半天,直到晚饭时分,方觉得心气顺了不少,这才带着琥珀打道回府。
这次提亲的结果是,解愠表明态度,但凡琥珀做一天皇来弟子,蔷薇便绝无可能下嫁于他。
而皇来也受了刺激,立刻回去辞了官职,带着空桑搬到京城,且信誓旦旦道,蔷薇这辈子除了自己弟子,谁也嫁不了。
这两次提亲,受伤最大的莫过于琥珀,他也未曾想到解愠对自己的偏见竟一至于斯,当然,也可能是对皇来的愤恨一至于斯。但无论如何,结果却是不变的。
如今每每想到此事,琥珀只能不断地唉声叹气,甚至只差以泪洗面了。
在这种情况下,当月牙提出帮琥珀第三次提亲时,琥珀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但崩溃归崩溃,既然是为了蔷薇,琥珀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答应下来。
奇怪的是,月牙说是提亲,却并没有带着琥珀去往解府,反而来到远处一间名为闻香阁的酒楼。
闻香阁在京城名气不小,尤其店里的特色之一竹水酒更是享誉盛名。
琥珀记得自己曾经听蔷薇说过,解愠挺喜欢竹水酒的。
但指望以此让对方改变心意,在琥珀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本就不抱太大希望的琥珀跟着月牙上了二楼包间,更是忍不住摇头起来。
因为刚跟解愠舌战不久的皇来正端坐在包间之中,身旁空桑正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琥珀心中沮丧,面子上的礼节却并未忘却,拜见完师父与空桑,这才在门口附近找了处空位坐下。
皇来与空桑的注意力倒是没有放在琥珀这里,见月牙琥珀进门,两人齐齐将目光看向月牙,“你请我们过来,不会真就只是为了吃顿饭吧?”
琥珀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月牙,‘感情师父和空桑都不知道今天过来的目的。’
月牙憨憨一笑,“人还没齐呢,不方便讨论正事,总之今天绝对不会让皇来知府失望就是。”
四人在尴尬的气氛中将茶水喝了个半饱,总算又有宾客上楼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多时,房门被再次推开。
来人正是解愠。
解愠甫一进门,抬眼就看到了皇来,立时眼中便冒出火星子来。
琥珀心中一紧,暗道要糟。
月牙却打着哈哈插进两人的对视中道,“解老爷怎么才来,我们几个都等您好久了。”
月牙的面子还是有些管用的,解愠终于强压了火气,冷哼了一声回应道,“贤侄说过来有事情商量,可没有说还有其他闲人在场的。”
月牙一边拉开身旁的座椅示意解愠入座,一边解释道,“要商量的事情和皇知府也有关系,所以当然要让他过来了。”
解愠摆摆手没有入座,“我跟皇来没有什么事情好商量的。”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月牙却一点儿也不慌,“如果事情跟惜月前辈有关的话,解老爷也没兴趣听吗?”
解愠闻言瞬间停下脚步。他转回身体,一脸怀疑地看向月牙,“惜月在世时,你还是个婴儿而已,何况你与惜月从未谋面,又怎会有她的信息?”
月牙叹息一声,“人与人之间,若是当真有缘的话,便是跨越了空间和时间,也会产生联系的。
有些人若是足够了解,即便是从未相见,也可以从其之前的事迹中判断出其性格喜好,进而能够以之推测,对方将来遇事时的正常反应。
对于惜月伯母,以在下从两位前辈口中的了解来看,理应不会在最后的岁月选择随皇来前辈而去才是。
不过现实中也经常会出现事实与推测相悖的情况,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人本身便是时时刻刻处在变化之中,但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因为这种推测,其本身所下的结论便是错误的。
或许是在下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作祟,有此推测之后,我便着人开始寻找除两位之外,惜月前辈的旧识。
或许是伯母在天有灵,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让我找到了惜月前辈当年的乳母,这才无意间弄明白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至于真相是什么,两位还是亲自问她吧。”
月牙一番解释成功将解愠安抚下来。
众人又开始了等待,这次没过太久,上楼的声音再次响起。
月牙闻声赶紧打开房门,只见蔷薇搀扶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走了进来。
对方环顾众人,先是对月牙点头笑了笑,最终将目光定在解愠身上,“一别十余年,想不到姑爷风采依旧,当年匆匆见过几面,姑爷可还记得老婆子?”
解愠发自真心地笑了笑,“当然记得,惜月从小是跟着余婆婆您长大的,一直都说跟您最亲近,我怎么会不记得。
倒是惜月死后,解愠一直没有去拜见过您,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对于解愠的抱歉,余婆婆却不以为意,“老妇一家离京城这么远,姑爷又不知道我住在哪儿,哪里谈得上有失礼呢?”
月牙机灵地搬来座椅,“别光站着叙旧,余婆婆年纪大了,还是坐下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