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点点头,挂了电话,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紧紧守在门口。十几分钟后,林书浅出了屋子,离开茶馆。立刻有几名中统间谍暗中跟上。
那掌柜的得了信,却正赶上饭点,他心知山城到处都是中统和军统的间谍,便怕打草惊蛇,不敢此时去送,只好在店里等待时机。
林书浅别了掌柜,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却莫名赶到身后有人跟踪。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七扭八扭的带着这几个中统的倒霉蛋在山城一个个街头巷口绕来绕去。
那几人的身份确认无疑了,可他们就像可恶的跟屁虫一样,让林书浅不敢轻举妄动。她左思右想,必须先告诉老板:他已经被人民军盯上。便又绕回了茶馆去。
此时的军统里,江澜已经准备下班,一位电报员送来的今天对中统和赤党的监听记录却让她有些严肃起来:“最后这半个小时为什么没有记录?”
电报员脑子一懵,说道:“可能是,中统的人快下班了?”
江澜听他这话立刻站起身来,将报告往桌上一摔,吓得那男子浑身一颤:“放屁!中统这是给老子搞无线电静默!你立刻去查,问问我们内部潜伏的同志,中统这个时间有什
么动作。”
那男子点点头,急忙跑掉了。没过十几分钟,他又大喘着气进了江澜办公室:“处座,我们的潜伏人员说,中统盯上了我们内部一个女赤党,准备将她和接头的一网打尽。”
江澜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佯装不在意道:“这事啊,行了,你下去吧。”
男子点点头,前脚离开办公室,江澜后脚便把宋冷叫了进来。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快维持不住,不用动脑子她便知道:一定是林书浅被中统发现了。
宋冷立刻赶了过来:“处座,您找我?”
江澜赶忙对她说道:“你立刻去找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你换上一套,再把头发搞成林参谋的样子,抓紧去!”
宋冷有些不明所以,江澜立刻踹了她一脚:“快去啊!记得保密。”
几分钟后,江澜坐在轿车上,开始对宋冷说道:“林参谋的身份可能要暴露了,一会我带你去家西餐厅的包厢,你就佯装自己是她,替她制造不在场证明。”
宋冷脑子还有些懵:“处座,那你呢?”
江澜被她气笑了,她冷笑一声:“我去救她!”
不一会儿,安排好一切的江澜从西餐厅二楼包厢的后门一跃而下,留下宋冷一个人在此看守。
林书浅和那老板已经从茶馆的后门溜走,眼见他们就要逃出生天,中统只好放弃钓大鱼的想法,立刻对他们动手堵截。
江澜拉着那掌柜的跑过一个又一个街头,眼前一堵高墙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掌柜的年过半百,行动不便,林书浅便只好将他先送上墙头。
可没想到中统追的飞快,他们率先开枪打向两人,掌柜从墙上摔了下来。林书浅只好一边开枪还击,一边拉着掌柜向后躲去。那掌柜本就年纪大了,此时又是重重的一摔,当即全身疼痛,不得还击。
寒冬腊月里,林书浅却起了一额头汗,她不在乎自己出了危险,却在乎这次打草惊蛇会不会让新四军陷入危险的境地。
眼见着中统的特工们就要包围上来,林书浅冷汗一滴滴落下,此时却听见后头传来一阵枪响,一个以围巾遮盖面部的神秘人突然从后方杀了出来,碰碰几枪将五个特务全部撂倒在地。
前方还剩下的四个人立刻转回头来向她开枪,却被她躲了过去,此时林书浅又冒出头来干掉其中一人。最后的三个人腹背受敌,只得摆成一个三角形态,那神秘人却仿佛毫不在乎是的,一个翻滚就站到了他们身前,几人开始搏斗起来。
神秘人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她一手格挡,又掰断那人的手腕,眼见着另一人便要开枪,她立刻将那人挡在身前,他被自己的兄弟乱抢打死,眼中流露着不可置信。
神秘人将被打烂了的倒霉蛋往前一扔,那两个男子被这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林书浅便趁机又背后开枪将他们杀死。
前后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神秘人心知山城的特务们立刻便要赶来,便背着男子,拉着林书浅的手冲进车里,开车离去。
那男子似乎受了些伤,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对神秘人说道:“同志儿,你这是要带我类啷个去?”
神秘人压低了声音:“你无权知道。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在哪下车。”
林书浅还在大喘着气,那掌柜只好点点头:“办事处,我今儿个一定要过去!前头块儿停车就好勒,重庆我比你们娃儿熟!”
神秘人点点头:“好,你注意安全。”
等那掌柜的一下车,神秘人立刻开车便要离开,林书浅却突然拉住她的手:“江澜,我知道是你。”
神秘人眉头轻挑,扯下了围巾,却一脸严肃:“把后座的衣服换上,告诉我,你是怎么暴露的?”
林书浅脑中开始不断回忆起来,突然她想到些什么是的,猛然惊觉不妙:“江澜!是茶馆的伙计,那个伙计有问题!”
林书浅有些慌乱起来,却看见江澜冰冷的侧脸,她一句话不说,身上的低气压却令林书浅有些不知所措。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她,林书浅不敢说话,只等着江澜将她拉到地方。带着她爬上二楼,翻进了包厢里。
到了地方,只见宋冷在门边焦急的等待着,一见林书浅无碍,她立刻小声说道:“林参谋。”
林书浅点点头,只听见江澜布置道:“书浅,你就在这里坐着,这就是你的不在场证明。宋冷,你立刻去把茶馆那个伙计给做掉,他认得书浅的脸,务必,杀了他。”
江澜身上的杀气震得两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宋冷点点头,换了衣服原样折返回去,按江澜说的去做了。
林书浅坐在椅子上,江澜看着她:“林书浅,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林书浅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江澜是怎么知道她的位置,又是怎么洞悉整个事情并这么快的做出安排的?她不得而知,但心下却认定了江澜就是她的同志。
她看向江澜,有些紧张,也有些喜悦,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只好小声说道:“对不起,你别生气……”
江澜看着她,冷冷的一笑:“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如果被抓住了,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林书浅抬起头来,冲她说道:“赤党人不怕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同志们被自己人杀害!”
江澜依旧冷冷的看着她:“你大哥呢,你父母呢,甚至张将军呢?”
林书浅一愣,开始低下头去。江澜叹了口气:“人一定要救,但也要有方式方法,你今天如果被他们抓住,不仅救不了新四军的同志,连你自己也救不了,还会连带着你的所有家人,通通进到军统和中统的监狱去。”
林书浅头低的更深了:“江澜,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这么着急。不过我还是很开心,也很震惊,你竟然是我的同志。”
江澜轻笑一声:“书浅,我的身份……还希望你能保密。”
林书浅点头道:“放心吧,组织上的规矩,我明白。我现在只是担心宋冷,她……也是我们的人?”
江澜摸了摸鼻子,却不敢直言,顾左右而言他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恐怕特务们一会儿就会搜查到这里,我们必须装模作样,绝不能引起他们的怀疑。”
林书浅点点头,从前的江澜让她有些看不透,而如今的江澜却十分令她安心。一想到朝夕相伴的人是自己的同志,她心中的雀跃情绪便怎么也止不住。
似乎每个人的喜乐悲欢不能相通,中统的王树君领着手下匆匆赶到茶馆之际,却发现巷口躺了九个自己的兄弟,他们多数是背后中枪,还有一个被打成了筛子。
王树君愤怒的猛踢了一脚墙壁,对手下说道:“他们还有同伙!快,快回茶馆!”
等他们又匆匆赶到茶馆二楼,却见得伙计被一枪爆头,横死在了卧房里。地下还摆着许多没来得及收拾完的金银细软。
王树君彻底被点燃了,他立刻向上报告,将军事委员会在此时间段内行踪不明的女性全部搜捕起来。
林书浅赫然在名单之列,毛人凤看了一眼王树君,狠狠踹了他一脚:“你知不知道这位林书浅参谋是谁?”
王树君梗着脖子:“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得到我们这走一回!”
毛人凤指着他的鼻子,恨铁不成钢道:“你懂个屁!她是军事委员会情报中心主任林书仁的亲妹妹!如果没有绝对的可靠情报,万万不能动她!”
王树君正想反驳,手下却来说道:“王科长,经我们查证,这个林书浅晚上出去吃饭了,一直和另一位叫江澜的女参谋在一起,西餐厅的工作人员也皆可以证实。”
王树君还是有些不服气,毛人凤听见这个名字却愣了一下,他揪住手下问道:“你说谁?她和谁在一起单独吃饭?”
那手下有点不明白,却还是恭敬回道:“是江澜参谋。”
毛人凤撤了步子向后一坐:“树君啊,得亏我过来了一趟。你今天要是把那位林小姐抓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王树君刚想反驳,毛人凤却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别TM那么多可是了!再去找林书浅的麻烦,你给我脱了衣服走人!”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王树君嘴角用力的撅起,手攥成了拳头:“那个叫江澜的,什么来头?”
手下摇摇头:“她是张自忠手下一个旅长,黄埔毕业,除此之外再没听过其他什么身份了。”
王树君冷哼一声:“哼,既然林书浅动不得,不如就把这位江旅长请到审讯室来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