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弥漫在天地间,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四爷听完拉锡禀报,眸光没起一丝波澜,依然立在廊下欣赏着雪景。
拉锡正色道:“皇上还有半个月抵达京城,奴才知道八爷的气数尽了。”
四爷黑眸幽幽抬起看着他,并未开口说话。
他又说道:“奴才还发现十四爷今日去了八爷府邸,直到天黑才离开。”
四爷听后,神色淡淡,“他去了又能解决什么。”
“八爷已走到绝境,无人救得了他。”拉锡一张严肃的脸很少露出喜色,此时却笑了起来,“九爷性格太过张扬,他们只顾在皇上跟前好好表现,没料到十六爷与十七爷早投靠了您。”
四爷薄唇微抿,眼底带着一抹幽深,好一会才说道:“他走得每一步棋,你都给我掌握好了,在皇上回京之前别让他发现出什么破绽。”
拉锡郑重道:“奴才明白,一定会小心行事。”说完他自行退下,刚走到门外便撞到了迎着风雪而来的十三爷,他退后一步弯腰一礼,随后快步出了院子。
“四哥,我早猜到八哥不会静坐不动,果然被我猜中了。”十三爷从旁边的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猛灌几口暖暖身子。
四爷侧头看向他,眉宇间寒色消褪,他悠悠说道:“你先别急着高兴。”
“我怎么就不能高兴,皇阿玛回来会直接宣布八哥的命运。”十三爷放下茶盏说道:“皇阿玛注重君臣之分,先论君臣,再论父子,在他眼里皇权高于一切,不容任何人觊觎。皇阿玛怎么能够心平气和对待在朝堂上比自己威望还高之人?”权力高过于父子情,当年的太子如今的遭遇已是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话虽如此,但八弟的手段不可轻视。”
“你认为他还会逆境翻身?”
四爷微微蹙起眉心,在一切没定下之时,他不会低估对手的能力与手段。
十三爷看着他,嘴角撩起一抹俊朗的笑意,“四哥不必过于忧心,八哥与太子之位是无缘了。”
四爷神情凝重,“你这么笃定?”
“皇阿玛担心八哥在朝中势力作大,一直都在想办法极力打压他的党羽,根本不会考虑他是否被人陷害。”十三爷直视着他的眼睛,幽暗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想皇阿玛更是庆幸自己找到一个借题发挥打击八哥的良机,除去一个人人称赞的贤王,这才会令自己没有后顾之忧,使得自己坐稳江山。”
听到此言,四爷嘴角划过一抹讽刺,并未否认他的话。
十三爷眼底不禁闪过一阵得意的笑,“近几年,皇阿玛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不管是不是有意借题发挥,他都会早点防范。其根本原因在于皇阿玛忌惮八哥结党,甚至以为八哥还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危害他的皇权统治,现在不将人狠狠地打压,日后难免担心会挟其早已笼络好的朝中一干重臣,效仿二哥有朝一日行逼宫之事。”
兄弟二人说着转身朝屋内走去,聊了一阵朝中的事,他望了一眼窗外,天色越来越暗,方才起身离去。
……
在众人望眼欲穿时,圣驾终于传来回京的消息。
回到乾清宫后,康熙未做片刻歇息,疾步朝东暖阁走去,所经过的地方,当值的宫人把头垂的更低。
李德全一路小跑跟着,在康熙坐下后,他急忙奉上了茶。
康熙一挥手,冷冷说道:“传朕旨意,让所有阿哥即刻来乾清宫觐见。”
“嗻。”李德全慌里慌张退了出去,安排几个小太监把圣上的旨意传达了。
不多时,乾清宫正殿聚满了人。
短短半月时间,八爷几乎每天都崩溃在精神边缘中,自从二哥被废,皇阿玛像是一只凶猛的老虎,无人攻击时整天都想着吃人,这一次,他是难逃一死。
可是,他不想自己跟二哥一样变成一个囚犯,不想失去众人的追捧。
这些时日奔波劳累,又在怒火攻心下,康熙是夜夜失眠。
此刻,他看着跪地不做声的八爷,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他,忍怒问道:“你一直都在想着如何诅咒朕?”
八爷眸光微缩,一脸惊慌,把头叩在地上,焦急道:“皇阿玛,儿臣没有,儿臣从来没有。”
“你送两只将死的海冬青不就是暗示着朕体弱多病,不久于人世吗?”康熙看他的眼神变的阴鸷,面孔越发狰狞,“这心思如此恶毒,竟盼望着自己父亲死,你的心比胤礽更狠。”
“皇阿玛,儿臣冤枉,肯乞皇阿玛明鉴。”八爷说完这些话,便不敢再抬头,膝盖被冰冷坚硬的地板硌的生疼,也不敢动一下。
“你早有谋反之心,时刻想着要谋害君父,对于你这样心术不正之人,朕还能姑息?”康熙横眉倒立,言辞凌厉,“你背着朕私交大臣与他们结成党羽,为谋取皇位,朝堂上下互相勾结,弄得朝野一片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