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刚从海面上冒了个头,海平面上一小片海水被染成金红,其余部分还掩藏在夜的怀抱中。海月织梦号突然停下了,似有嘈杂声,五分钟后,邮轮又继续了它的航行。
纪行之早晨醒来的时候,时明野已经不见了身影,邮轮上的宾客全部在新加坡港下船,如今海月织梦号上只剩下永善集团的人,又以徐家人最多。
祁永善似乎是担心他不在津南期间,徐家人对他的私生子动手,因此带上了几乎所有的徐家人上了邮轮会。
永善集团的人一时间变得非常忙碌,更甚之前,纪行之心下了然,怕是龙二爷一行人已经趁着夜色遮掩登了船,时明野这会应该正是在陪着祁永善,招待龙二爷。他这个级别的小人物,恐怕是难以一见。
但纪行之也并不着急,原本二人的分工就非常明确,时明野从正面和龙二爷周旋,纪行之则从背后伺机探听机密。他去厨房绕了一圈,打听到今日份餐食增加了三十人份,又去船工休息室给几个人递了根烟,聊到今天并没有大型货物运送上船。
纪行之暗自奇怪,龙二爷难不成是空手来的?多数是将货藏在了其他船上,看来对祁永善并不是完全的信任。他从船舱内出来,准备去甲板上看看附近有没有跟着的船只,就见甲板上一名年轻男子正靠在栏杆边叼着烟。
以纪行之过目不忘的能力,他可以确定这个人不是永善集团的人,也不是船上的工作人员,那大概率就是龙二爷带来的其中一个手下。
男人斜靠在栏杆边,迎着海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飞扬,略有些长的黑发肆意翻飞,颇有些凌乱的美感,他浅浅咬着烟蒂,却不点燃。
男人的腿很长,腿根的位置几乎快抵到栏杆扶手,他上身倾着,一只手肘搭在栏杆扶手上,手腕上戴着一条乳白色念珠,耳垂上打着颗钻石耳钉,显得慵懒又风流。
饶是纪行之见多了时明野、江禹梁这样的大帅哥,也还是不禁在这人身上多停留片刻,这人是不一样的俊美,美得过于打眼。
帅哥似是感受到目光的注视,微微偏头,显现出额角的一个星形印记,一双星眸瞥向纪行之,眸中如闪着星光般璀璨夺目,让纪行之一下子晃了眼,他轻咳一声,立时切换了角色,站到帅哥身边。
“以前没见过你啊,帅哥?”
男人咬着烟,扬起一侧唇角,笑得颇为邪魅,“搭讪啊,小美人?”
“对啊,哥哥看得上我吗?”纪行之漾开笑容,明送了个秋波。
男人两指夹下嘴上的烟,“美人投怀送抱,怎么不收?”
“哥哥是今天新登船的客人吗?哥哥怎么称呼?”纪行之搭上男人的胳膊。
男人展颜一笑,“解船星,你可以叫我……船星哥哥。”
纪行之一愣,船星哥哥?启明星?解船星的相貌变了许多,与小时候很不一样,纪行之有些不敢认,他试探道,“日月星辰?”
“天网尽收。”解船星挑起眉梢,“你好啊,大侄子。”
纪行之脸一黑,把攀在他身上的手收回来,“船星哥哥,你又占我便宜。我认你作哥,你却一心想当我叔是吧?你怎么不干脆当我爷爷?”
解船星嘻笑道,“那怎么行,那不是和宋叔一个辈了。虽然从宋叔那边提前知道了‘玉兔’是你,但我是真没想到啊,小时候的小哭包纪行之敢来这儿。”
纪行之陈年往事被人翻出,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早就不爱哭了。我也没想到‘启明星’会是你,毕竟你是……”
“世代忠臣良将之后?解家最后一支血脉?”解船星轻笑,“解家血脉延续至今,守护华夏千载,以前我把振兴家门荣光,延续解家血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也该让解家人休息休息了。我们已经完成应尽的义务,解家就到我这为止吧。”
纪行之不知该说什么好,每一位为国尽忠、鞠躬尽瘁的战士,都是怀着必胜的信念和必死的准备,他和时明野亦如此,便转了话头。
“你的烟怎么一直不点?是没有火机吗?我这有,给你点上?”
解船星摇了摇头,只将烟放在鼻尖嗅着,“不点,就闻闻,我的爱人不爱闻烟味儿。”
纪行之愕然,“你的爱人?在云海等你?”
解船星抬头看向远方天际,眼神示意纪行之,“呶,在那儿呢,我的爱人在那片云海里,我终将变成星星,与他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