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珂的直白是袁戈始料不及的,他并不是个谈判的高手。
袁戈犹豫着怎么开口,余光看见瞿二叔淡定的身影,神色镇定下来,将腹中的话过了一遍开口说道,
“苏越哥哥书信请如意馆帮忙保护,如今失踪也是如意馆保护不力,知道你们着急,不好过来不问,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他态度谦卑有礼,苏珂的第一感受是意外。
袁戈的年纪不大,放在现代也就是个上初中的年纪。
他这样大的孩子当是无忧无虑,意气风发才对。
如意馆是保护苏越的人,案件移交官府,苏家和如意馆在案件上唯一的往来就是雇主与保镖的关系。
即便两家接触也该是他父母出动。
刚一照面,她还以为主事的是旁边的瞿唐,可听袁戈说话,才知出面的是这个小孩。
苏珂:“建宁府官府有为,一片安详。苏珂也只盼着哥哥能快些找到,小袁公子善心,苏珂记在心里。”
袁戈抱拳,又看了一眼瞿唐,见他神色依旧,鼓起勇气说道,
“苏姐姐,其实我这次来也是为了私心,有些事还请苏姐姐能够解惑。”
苏珂面露疑惑,想不通有什么是如意馆要来问她的。
雨后的空气湿润,日头渐渐升起。
店铺外已经有人上门看病,即使小院和药店中间隔着一扇门,但这也不是好谈话的地方。
离人语止住继续下去的话,示意他们往房里进。
到了屋内,袁戈声音逐渐平稳,
“苏家有产业在建宁府,苏越哥哥每隔半年就要来建宁府的事不是秘密,这次突然接到传信,父亲也是吓了一跳。”
“接到信后,父亲不敢大意,当即就派人跟着苏越哥哥保护他,后来你们也知道,苏越哥哥在苏府失踪。官府的人带走父亲,如今已经两天未归。”
“两天?”古代做个证人要这么久?她看向离人语。
袁莱是建宁府的人,妻子孩子和门派都在这,要是官府还有什么想问的再次召唤就行,实在不用一直将人扣住。
离人语想了想:“官府那里我去过,并未听说令尊在那,倒是官府已经派人去了四象门。”
袁戈接过话,他年纪虽小,条理清晰,“四象门的事原本就是父亲去官府后,母亲担忧为了尽快找到苏越哥哥才查出来的。”
“为了让父亲早日归家,如意馆一直在暗处帮忙寻找。”
“如意馆和四象门打交道许久,他们平日与苏家并无仇恨,我们猜测是不是苏越哥哥以前得罪过什么人?”
“四象门与苏家没有纠葛?”苏珂突然察觉不对,心里咯噔一下。
袁戈看向瞿唐,接着迟疑地点了点头。
自从新城主上任,规矩一日比一日多。
父亲袁莱进了城主府后,母亲越娘子不知使了多少银子,都没在能在城主府探听的消息。
瞿二叔说,既然四象门和苏家无仇无怨,可依然跟着苏越,也许是受人指使。
或许苏珂他们知道什么。
不如过来问问。
袁戈目光带着期盼。
离人语一向是个心软的,更何况袁戈半大的少年为父亲担忧,主动找上门。没等苏珂说话,他站在两人旁边,
“这事不用师妹说,我也知道。”
袁戈立即被离人语的话吸引过去。苏珂眉头紧皱,心中依然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离人语:“前段时间有个无悲帮的门派不知怎么回事盯上了苏越,将人掳走,还是水岫长老出面交涉才救出苏越。”
“无悲帮?”袁戈皱着眉头,从来没听说这个帮派,眼神转向一旁的瞿唐。
“是北边圩阳城的一个小帮会,没多少人。”一直没有说话的瞿唐对袁戈解释,“帮主燕姚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前两年来过如意馆拜访夫人,被夫人打了出去。”
袁戈:“我怎么不知道。”
瞿唐顿了一下,以拳遮住口鼻,面对几双眼睛一时没说话。
这事说出来并不光彩。
如意馆原本是越娘子的产业,后来和袁莱成婚后就退居幕后,两人都是风月场所出身,看惯了世间薄情之人,互相约定终此一生,一心相守。
两年前,越娘子听说上门求见的无悲帮帮主是个女娇娥。
那时候,无悲帮势头正猛,在江湖上素有名望,越娘子心中好奇仰慕,待将人请进来才发现,燕姚是为了袁莱甘心上门做妾,效仿越娘子做法将无悲帮赠予袁莱,还要和越娘子做什么娥皇女英。
越娘子只见过卖妻卖女做妓做妾,头一次见燕姚这种主动上自荐枕席的女人,当即火冒三丈,将人打杀出去。
连着气恼袁莱招蜂引蝶,患了心病闹着与袁莱和离。
越娘子委屈不见人,袁莱一头雾水求着他做个中间人,知道是燕姚的缘故,立马让他带上人去捣毁了几个无悲帮的分堂。
经过这事,无悲帮这两年都没了什么动作,缩在圩阳城。
今日猛地听见,瞿唐一时间怀疑是不是那个水性杨花的燕姚又看上了苏越?
父母那辈的风流韵事不好对袁戈说,他一阵头疼,心中惦念着袁莱在城主府,忙说,
“燕姚到建宁府求见夫人,要与如意馆交好,只是两人性子不合适,闹了恩怨。咱们江湖行事哪个没有三几个仇人,你年纪小,哪里事事都要和你说。”
他斟酌地用词,想将这种往事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