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小师弟和骆小姐还是亲戚。不说父亲那辈是师兄弟,母亲那边也是姐妹。
骆城主去世,城主府和神鬼山庄出了恩怨,骆溶溶能相处的亲人竟然只有裴云初。
“唉……”苏珂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时地看着远处的两人。
城外荒芜,只有一个暂时歇脚的茶摊,黄土压成的道路两旁染上一层嫩绿的颜色,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小花朵肆无忌惮地疯长。
人们一如既往地穿过城门口。或是进城、或是出城,推着车牵着马。
骆溶溶和裴云初走到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河水叮咚叮咚的缓缓流淌,河边的柳树招摇着柳枝。
“就在这吧。”裴云初停下脚步,“你要说什么?”
他语气十分冷淡,骆溶溶撇向城门口的方向笑着说道,“姨兄可真是冷漠吗?你我也是亲人啊。”
“亲人?”裴云初闻言笑出声,“骆小姐上一位称兄的亲人如今尸身还未下葬。”
“在下可不敢做你的亲人。”
“啧啧”。骆溶溶摇摇头,叹了声气,“姨兄真是冷淡啊,为了你我之间的交易,我可是连一起长大的哥哥都舍弃了,你这般凶的模样,不知那位苏姑娘见没见过。”
裴云初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黑漆漆的眼睛里透露着杀气,骆溶溶柔弱又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犹如地狱罗刹。
“姨兄不用紧张,溶溶还要多谢你替我解决父亲。”骆溶溶收回眼神,倒也不继续刺激他,反而好奇地问道:
“我父亲那人溶溶虽是看不上,但他对你实在用心,也确实找了你十几年真心想要将我许配给你,好让姨兄接任缺月城,你为何要杀了他?”
骆溶溶用的声音是平和的,甚至来说,对于父亲的死亡她看起来并没有往日的悲伤。
面对她眼中的凶手,她言语里是不容易发现的得意和轻佻,一如任何人都很难发现她的美丽的外表下可怕的人性冷漠。
好像她问的问题并不是什么大事,和我今日美丽吗?这个问题毫无两样。
“那骆姑娘又为何要杀害自己亲生父亲呢?”裴云初面不改色地沉声反问。
有风徐来,杨柳青青,骆溶溶的眼神落在裴云初身上,裴云初此时同样如此。
骆溶溶没有说,裴云初也能猜到。
他从见到骆溶溶的第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伪装。
无论她的外在多么温柔和善,弱小可怜。但是他见过真正温柔的眼神是什么样,真正的关怀和善良。
而骆溶溶的眼睛充满了对权利的野望,这个被权力欲望填满的女人早已不是一个女儿、妹妹。也许从她接触缺月城事务开始,就已经不甘心回到闺阁之中。
她做不到听从骆玉华的安排成为练夫人或者裴夫人。更做不到成为任何一个人身边的附庸和点缀。
因此无论是养育她的父亲,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都不是她的亲人,是能夺走她权力的潜在敌人。
“溶溶自有溶溶的原因。”骆溶溶避开他的眼神,幽幽回答。
“呵!”裴云初毫不犹豫地揭穿,“但愿骆小姐得偿所愿,他日享受的是美酒,不是…铡刀。”
骆溶溶的笑容顿住,毫不相让地送上真挚祝福,“那溶溶也要劝告姨兄,杀人的恶鬼要做人就要穿好人皮,可别被人发现了,不然只会万劫不复。”
谈话到这个程度,两人在没说话的欲望,裴云初转身走向茶摊。
“等等…”
骆溶溶一反常态追上他。
她望了一眼茶摊的方向,嘴角勾出一个冷淡的弧度,声音却越发柔和,“姨兄说话虽然难听,可你我已经是彼此最后的亲人,姨兄的心愿不如让做妹妹的助你一臂之力。”
裴云初皱着眉头,握紧剑鞘语气暗含威胁,“你要做什么?”
骆溶溶缓缓走到裴云初面前,张开双手抱住面前的人,她的手那么柔软,手臂那么纤细,可锁住裴云初的力气像一根不容挣脱的锁链。越是抗拒越是收紧。
她在他胸前轻轻说道,“我看苏姑娘情不自知,这来推你一把。”
茶摊出,苏珂噌地一下站起来,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比她更着急的是晋疾,这个儒雅的中年人恨不得立刻赶到两人身边将人分开,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松开!”裴云初掰开骆溶溶的手,白皙的手腕处立刻现出红痕,咯嘣的骨裂声在两人之间难以忽视。
骆溶溶冷汗直下,眉头微微皱起嘴上反而带着笑容,“有了情自然会生出占有欲和嫉妒,另一人才有理由去哄,不破不立。妹妹这是在帮你呢?”
“下次捏断的就不是手腕。”裴云初看了一眼骆溶溶的脖子,厌恶达到顶点,“令人恶心!”
骆溶溶明媚一笑,完全不介意被人讨厌,在她眼里,渴望被人喜欢是一种弱点。
“溶溶。”顷刻间,晋疾已经赶到骆溶溶身边,“你的手?”
“没什么。”骆溶溶安抚着晋疾,将淤红以衣袖遮住,“是我体弱,稍微磕磕碰碰手就肿了。”
晋疾心疼极了,对裴云初的眼神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客气。这一会时间,苏珂和燕不知牵了马过来。
裴云初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苏珂身上。
“师姐…我刚刚…”他变得这样快,转眼换上了委屈巴巴的样子,仿佛骆溶溶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作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