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少庄主说谎?”
“不可能?少庄主怎么会说谎!”
练无涯眉头紧锁,眼睛扫过门口的江湖人,回到裴云初身上,脸色越发难看。
正是相持不下,门口传来一阵声音,只见一个身粗布麻衣的老人带着一名衙役从外走来。
“江湖人江湖事,朝廷的人来做什么!”人群中发出疑问。
“骆城主管缺月城多年尽心尽力,如今遭遇此难,下官怎么能够当作看不见,前来吊唁以表心意。刚才听说苏姑娘怀疑凶手另有他人,作为本地父母官,既有案子怎么能够置之不理。希望能够略尽绵力找到凶手。”
老陈作为一个普通的官员,虽然和江湖人士比起来身子短小,背部挺直,
“不如让本官做个见证,也好让凶手心服口服。”
他这话不知是对谁说,苏珂总觉得这话怪异。
门口僵持一会,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练无涯最终脸色铁青地率先进门。
余下人面面相觑。苏珂上前一步,刀剑立刻挡在前边,她淡定说道,
“你们少庄主已经同意了。”
几人犹豫,围着苏珂不敢大意,随后围着几人到了灵堂。老陈和明卜两人跟在后面,对苏珂点头打了招呼。
白色的铜钱纸洒满了一地,悲切地哭丧声从灵堂内传到灵堂外。
苏珂一到里面就发现城主府的人和神鬼山庄的人极其好分。
大部分城主府的人皆是披麻戴孝,即便仇恨地看着裴云初,依然控制得住。
神鬼山庄都是一身素衣,短刀挂在腰上,面无表情。
胖胖的朱长老带着城主府的人接待吊唁的老陈,听闻大门口的事对苏珂一行人的脸色异常愤怒,末了看了眼棺材前的骆溶溶又忍住不动。
死者为大,苏珂、裴云初和极乐鸟上前对着灵堂躬身鞠躬。
“凶手在灵堂前也敢祭拜!”
苏珂最先看向跪在灵堂前的骆溶溶,她一袭孝衣,双眼通红脸上泪痕犹在,面无表情地烧纸,对着周围的哭声仿若未闻。
良久,一双秋水般的眼眸轻轻撇向苏珂,似在打量着她。
苏珂心头微动,露出一个善意的对视,骆溶溶看了一眼淡淡转回头,盯着火盆开始烧纸。
“既已上过香,那就开始吧。”老陈拜完灵牌站在最前方,明卜守在他身侧,“裴公子说自己不是真凶。少庄主又说亲眼所见。两位不如都将自己所见说出来。灵堂之上寻找真凶,告慰城主在天之灵。”
裴云初:“少庄主先说。”
哭灵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抬头,察觉气氛不对,默默互相搀扶着起身离去,走时看了一眼跪在原地的骆溶溶。
练无涯看了跪着的骆溶溶,手指微动,眼里尽是担忧。
他没有靠近,随着裴云初说话嗤笑一声,说道,“赏兵大会之后我外出才归,那日早上我照常去找师傅听闻他去了禁地,便打算去那等着。到了之后就听见师傅的惨叫从里面传出。我担心之下进去就看见师傅的尸体和裴云初。”
“旁边无人,凶手除了他还能有谁?”
老陈:“在此之前你是否进去过?”
练无涯:“都说了是禁地,自然没有。”
老陈:“可有证明?”
练无涯顿了顿,“溶妹当时也在。”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骆溶溶,她不紧不慢地烧着纸钱,“是,当时溶溶也在。”
练无涯说得与之前一模一样,老陈让明卜将这些一一记下来,又问裴云初,“当日裴公子是何所见所闻。”
裴云初:“我因好奇身世前来城主府解惑,得知生父消息,骆城主说…”
他似有犹豫,老陈紧问,“骆城主说了什么…,裴少侠还请不要隐瞒。”
“哼!”练无涯轻蔑一笑。
裴云初吸了口气,对骆溶溶施拳致歉:“骆城主说裴家与骆家的情谊不能断,他会将溶溶姑娘许配于我,他百年之后会将城主之位转…”
“你说什么!!”练无涯上前被明卜拦住,整个人青筋暴起,两眼狠狠地瞪着裴云初,“就凭你一个村野之人如何配得上溶妹,痴心妄想!”
“少庄主息怒,等裴公子说完。”老陈示意明卜将人拉住。
苏珂默默观察着练无涯的表情动作,他的愤怒不似作伪,明卜抓他的那之后用了十分力气。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下意识看了眼话题中的另一个人物。
从始至终,从她进来到现在,骆溶溶都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场对峙,即便这场对峙中说的是他父亲的死和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长。
她看得入神,骆溶溶突然抬头,随着婢女的手站起来,跪了许久,她站起时几乎半靠着身边的人,语气如三月的烟雨带着淡淡的忧伤,
“表兄,让他说完。”
就这一句话,让练无涯瞬间冷静下来,甩开了明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