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兆仁元。
长桌边上的申宰成仿佛失去力气,倒在椅子上,嘴角抽搐,似乎不敢接受这事实。
「什么?」具成俊最先出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勾唇面露得意之色的具宰京,对男人确认道,「你确认爸是这样分配的吗?我们难道不是爸的儿子吗?为什么遗产没有我们的份?」
男人拿起录像带展示,点头道:「是的,这里还有视频佐证。」
具宰京站起身,扫视一圈,笑道:「不好意思,各位,看来爸心意之人是我。」
他身旁的具胜贤深呼吸,克制怒意,道:「具宰京,现在爸都不知道在哪,继承遗产就这样让你开心吗?」
「大哥。你真是因爸没被找到才说我?难道不是因为他只给我分配遗产了吗?」具宰京看具胜贤,说完后,走到对方身边,俯身在耳边,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挑衅道,「真可惜啊,明明是爸的第一个孩子,却连他的遗产都分不到,真可怜啊。」
具胜贤听到这话,彻底爆发,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怒吼道:「你给我住嘴!」
「来,掐死我!」具宰京脸部被对方掐得涨红,没有反抗,反而咧嘴笑出声,继续挑衅道,「可是你就算将我掐死,也分不到一分钱!」
「哥,你别说了!」
具教焕虽然很震惊遗嘱内容,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具宰京的安全。
两人被具教焕和具书俊拉开,他们将具胜贤摁在地上。
具胜贤的脸紧贴在地上,眼中怒意慢慢消散,不再挣扎,只剩死寂,憋出个苦笑,咯咯咯地从喉管挤出声音。
两人见他不再动弹,慢慢松开他。
他翻身躺在地上,眼睛湿润模糊。
他是具成权和初恋朴昱材生出的孩子。
具成权也因他,成为具家的继承人。
十八岁前,他的周围都是赞美之声。
「胜贤啊,你长得真好看。」
「胜贤啊,你的成绩好棒!」
「胜贤啊,你的钢琴弹得很棒。」
胜贤啊、胜贤啊、胜贤啊……
他的人生本应该一直在赞美中度过,也应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就算阿父和爸爸离婚了,就算爸爸领回了其他人又怎样?
他的起点,就在中间了。
爸爸也曾拍着肩膀告诉他:「胜贤啊,未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是对方引以为傲的儿子。
可这一切,都在一个人身上终结。
那个夺走照在他身上的聚光灯,也夺走夸他、赞美他的人。
——具宰京。
「胜贤啊,那是你弟弟宰京吗?长得真好看。可以帮我递情书给他吗?」
「胜贤啊,你怎么回事?你的成绩怎么会考得这么差?怎么不能跟宰京学学?」
「胜贤啊,宰京的钢琴比你练得还要好,以后不要碰钢琴了。」
他的舞台上多了一个人,单人舞变成了双人争角,最终他输了。
宰京、宰京、宰京……
为什么他的人生都是宰京!
「胜贤啊,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你这样,我该怎么放心的将集团交给你?」
「以后还是交给宰京做吧。」
那个人的起点,不在中间,在终点。
他的人生被偷走了。
他盯着那红色的身影,慢慢朝他走来,蹲在他的身前。
他的胸腔仿佛被无数双手压着,透不过气。
那张嘴,上下开合,离他如此的近。
那人在说:「具胜贤,真可怜,最终还是我赢了。」
这是他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具宰京带着笑意,回到座位。
韩秀京最先发现具胜贤的异常。
他看着躺在地上闭上眼,一动不动的具宰京,心脏猛地一跳。
韩秀京步伐踉跄地走到对方身边,颤抖着手去探鼻息。
他的手指紧挨着具胜贤的人中,仅有进气,不见出气。
韩秀京松了一口气,忙将具胜贤的脑袋往他这一边侧,倒坐在地上,掏出手机,快速拨通电话,声音发颤,说:「医生,胜贤犯病了。我们在餐厅,请尽快过来。」
韩秀京挂掉电话后,深呼一口气,扭头望向身后几人。
最后目光锁定在还气定神闲坐着的具宰京身上。
那人正挑着一边眉毛,嘴角微微扬起,神情戏谑地看着他。
这家伙就是他丈夫噩梦的开始。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怒火达到顶峰,猛地站起身,径直朝对方走去。
巴掌声,清脆响亮。
餐厅内,众人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具宰京脸歪向一边,脸上留下极为清晰的巴掌印。
而韩秀京眼泛泪光,瞪着对方,胸口因愤怒大幅度地上下起伏。
「疯子。胜贤要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韩秀京就算被怒意包围,语气依旧冷静克制到极致。
他的生命是具胜贤重新赋予的。
能够像现在这样体面且富足地活着,也是具胜贤给予的。
他活着,是为了具胜贤。
具胜贤让他有了活着的意义。
他不允许任何人动具胜贤,即使是亲人也不行。
「那我就祈祷大哥寿与天齐,长生不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