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警察署。

调查室。

黑色镜框男人坐在桌前，看起来很镇定，可微红的双眼证明其曾哭过。

他对面坐着的灰衣警官开口：「请告诉我您的姓名，以及您和死者什么关系？」

「崔峻秀。」黑色镜框男人深呼吸，再次稳定情绪，依旧克制不住声音里的颤动，「我是死者崔俊赫的哥哥。」

灰衣警官微微点头，继续问：「崔先生，您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他的状态怎么样？」

「上个月二十五号。

那天是他生日，也是抚育人去世的日子。

他说他想抚育人了……」

一年前，崔峻秀工作调动，到牙川警察署。

崔俊赫喜欢这里的同学，也因为习惯这里的环境。

外加他已习惯这儿的教学方式，加上41年就要升高三——高考，学业紧张。

高中学习环境一改变，肯定需要大把时间去适应新同学、新老师。

所以他没跟崔峻秀一起去牙川。

抚育人走的那天，是六年前。

十一月二十五号。

车祸——买完蛋糕，回来途中，肇事司机酒驾，抚育人当场没了。

崔俊赫悲伤过度，出现一年的失语症状。

「看着没以前那么难过，我还以为他走出来了……」

崔峻秀说到这儿，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灰衣警官等身旁的记录员记录完后，继续问：「那您有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异常行为？」

「应该没有。俊赫是住宿生，平常有什么事都会在手机上和我报备，看起来都是很平常不过的小事。」

崔峻秀和崔俊赫分居两地，平常他要工作，也没办法从手机上的一言两语中检索到有用线索。

不过……

「俊赫这个月十五号管我要过生活费，我问他，他说最近饭量大，生活费不够花，而且明年升高三，学习有点吃力，放假想出去玩，也想买点教辅。」

抚育人去世后，两人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

崔峻秀总觉得他亏欠俊赫，所以对方想要的东西，只要不破坏原则，他都会满足。

「平时没有这样吗？」

「他以前胃口很小。我问过班主任，班主任说俊赫确实饭量变大了，现在一个人可以吃三碗饭。」

崔峻秀摇头。

工作后，他每个月有四天可以跟俊赫见面，对方每次都吃得很少，完全看不出饭量大。

听到老师这么说后，也只当对方是长身体。

他怀疑过学校有人保护费，也问过老师，有人欺负俊赫吗，得到的回应是——没有。

「崔先生，是这样。我们根据目击者证词，以及搜寻结果发现，您弟弟所吸食的应该是新型毒品。您是否清楚他的吸毒情况？」

灰衣警官拿出一张照片，里面清晰地拍着一板八颗的药片。

「毒品？」崔峻秀拿过照片，仔细看眼，又放回去，看着摇头，「我没见他吃过，他在学校怎么可能接触到毒品？」

「他跟您联系的时候，有没有提及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崔峻秀像是想起什么，忙掏出手机，点开MESSAGE，上下翻动，目光停在其中一条对话框上，递给灰衣警官，「这是二十六号那天，他晚上十一点发我的。俊赫说他见到了抚育人，我以为是他思念过度，做的梦，加上我第二天要去上班，我就只是安慰了下他，之后就没管了。」

灰衣警官拿过手机，仔细查看后，递回去，问：「为什么说这个特别？」

「前天晚上，他也说见到抚育人了。那天署里忙，我没看手机，再看手机已经是昨天晚上。给他拨打电话，打不通。我想着那个时间，他应该睡觉了，所以没有继续打，等他打给我，结果等来的……是他的死讯。」

崔峻秀拿回手机，翻到底部，放到对方面前。

他如果有放在心上，好好关心弟弟，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说着说着，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灰衣警官确认后，再次将手机递回，问：「还有其他特别的吗？」

崔峻秀抹去眼泪，取回手机，摇头，说：「没有了……」

「感谢您的配合，如果您想起其他事情，或者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崔峻秀睡得很晚，收到弟弟死讯时，还以为是累出了幻听，再三确认，才知道是真的。

牙川开到文京的距离不长。

路上他反复在俊赫死了，俊赫没死两个想法跳转。

但他的弟弟——俊赫，确实死了。

他的眼睛，总被泪水刺激得睁不开眼。

停在路边好好哭上一会儿，才继续开车。

走出警察署时，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里，只觉得梦幻。

俊赫为什么会吸食毒品？

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向他要钱的这个月吗？

他怎么会傻傻的认为俊赫只是长身体？

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俊赫身上？

他这个哥哥当得太不称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