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采荷见状端出了绿豆糕招呼王妈妈，转身又给王妈妈上了茶，猜到她们有话要说，采荷默默地退了出去。

王妈妈看着乔婉的目光有些怜悯，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印月啊，不管怎么说这日子不都是要过下去吗，你可要放宽心，刚得了消息，说是你男人侯二病逝了。”

乔婉给朱由校喂糕点的手顿住了，瞪直了眼看着王妈妈，一动不动，小朱由校等不及，伸手从奶娘怀里抢过自己吃了起来。

王妈妈看到乔婉呆愣的模样，叹了口气，安慰她道：“你可要挺住，皇长孙还需要你照顾呢，想当年我家那口子去的时候我也是很伤心，可现在想想也就那么回事，这日子啊总是要慢慢过下去的，娘娘已经准了你几日假，这是给你的一些银子，你回家安排一下吧，尽量早日回宫。”

唉，王妈妈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她对着个名义上的丈夫印象还是不差的，刚穿过来的时候，她不知自己就是要进宫做奶娘的客印月，当时还希望守着他，守着孩子安安静静过完这一生，虽然已经记不清他的面貌了，可是不知怎的，此刻忽又变的清晰起来，他那憨憨的神态、在她呆愣时搂着她笨拙的安抚，以及那顿早饭他递出的茶叶蛋，还有在马车后奋力追逐的身影，都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知道，那男人虽没什么大本事，却在尽力的对她好，应该说是对客印月好，尽管她认为历史上毒辣无耻的客印月配不上他，可不可否认，那男人的一颗心是真挚的、是朴实的。

尽管她知道侯二会早逝，可她没想到会这么早，不知怎的，乔婉忽觉得心里很难受，不停的落下眼泪，心里的痛楚压抑不住，伏在案上悲恸的哭着，却也不敢大声，只断断续续的呜咽着的，听了更让人辛酸。

乔婉也不知是为什么哭，从穿越来，她一直隐忍的活着，处处佯装坚强，此刻听闻侯二去世，似乎打开了心里那道闸门，让她释放出了多日以来的惶恐不安，此刻不知是哭那个老实憨厚的男人，是哭侯国兴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是在哭她未知的命运。

王妈妈在门口听着屋里压抑的哭声，怔了怔，恍惚想起了往事，忆起她已死多年的男人和早夭的孩子，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苦笑一声，都多少年没哭过了，自己早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想这些作甚！

吃糕点的小朱由校似是被奶娘的哭声吓住了，手指一松，手里的绿豆糕掉到地上，滚了几滚，他也不去理会，走到乔婉身边抱着她的腿哇的一声开始大哭起来，看着腿边不知所措呜呜哭泣的孩子，乔婉慢慢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着，脸颊贴着他的小脑袋无声的流着眼泪。

把朱由校哄睡了之后，乔婉叮嘱着采荷她们好好照顾着皇长孙，拎着包袱向王才人拜别，然后就出宫后雇了马车，一路奔回保定府定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