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夺他人的生命,玩弄生命的,是尸鬼才对吧!”尾崎敏夫厉声反驳,狠狠皱起的眉头和微微起伏的胸膛都能看出他气得不轻。
“我们……果然无法互相理解。”室井静信惨笑了一下,这一点,早在他发现尾崎敏夫杀死了变成尸鬼的恭子,不,在更早的时候,在他被救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认识到了。
不过看样子,尾崎敏夫还没有意识到沙子在他手边的箱子里,这也不奇怪,沙子自从来到外场村之后几乎就没怎么出过兼正,村子里见过沙子的人也就只有桐敷家搬入兼正的时候看到过他们的人。
不过如果他表现得过于在意箱子的话,沙子迟早会被发现,并且如果等鬼杀队的人来到这里的话,就真的彻底走不掉了。
所以,现在唯一能救下沙子的方法就只有……
室井静信闭了闭眼,在尾崎敏夫一行人靠近的时候抡起了手中的箱子,朝着村民砸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跑:“怎么可能等到天亮!”
大川先生为首的村民们都朝着室井静信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唯有觉得不对劲的尾崎敏夫皱着眉迟疑了一下,并没有选择抬脚去追——不对劲,静信明显是故意让他们发现他是尸鬼的,为什么?
其实以他刚才的观察,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在兼正呆了那么久的静信应该还是人类,并没有被变成尸鬼——无论尸鬼在生前多么的孱弱,在转变成尸鬼之后身体素质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比如他们刚才在寺庙里找到的老住持,本来年龄老迈到足以寿终正寝,需要妻子以及其他僧人照料的老爷子甚至能够做到轻而易举地自己起身。
而静信,他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下意识抬手扶了眼镜,也就是说他的眼睛依旧近视,他没有被变成尸鬼。那么问题来了,他明明还是人类,为什么要让他们以为他是尸鬼?他要让他们去追击他?
他想要引开他们,也就是说寺庙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尾崎敏夫狐疑地环视四周,视线停在了被留在原地的箱子上。
他蹲下来,有些迟疑地观察了一下这个箱子,最终伸出手,打开了箱子的锁扣,在他掀开箱子的下一刻,一个身影猛地朝他袭来。
刺入脖颈间的犬齿远比桐敷千鹤以及结城夏野的要小巧,但是力气却远比他想象中流失的要快——看样子,无论是桐敷千鹤还是结城夏野都对他手下留情了,尾崎敏夫在一瞬间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到。
费力地一把将身形娇小的尸鬼从自己的脖颈间撕扯下来,犬齿脱离脖颈的那刻温热的血液直接向下流淌,打湿了衣领,尾崎敏夫看向被摔在地上疼得微微颤抖的尸鬼:“你是桐敷家的那个小女孩?”
沙子轻颤着缓缓站了起来,伸出舌头舔掉了残留在嘴边的血液,她被变成尸鬼的时候年纪本来就很小,没什么力量,所以即便是变成了尸鬼,她在身体力量方面依旧是弱小的。
成年男性拽着她狠狠往地上掼的力道让她疼得几乎眼前发黑,但是血液的补给让她的身体快速修复着,沙子平复了一下呼吸:“这应该要算是我们初次见面吧,千鹤……承蒙你照顾了,尾崎大夫。”
看着那张小巧可爱的面庞上成熟的痛恨,听着她的话语,尾崎敏夫笑了一下:“看样子,你的年龄比桐敷千鹤还要大,硬要说你们是母女的话,与其说她是你的母亲,倒不如说,你是她的母亲吧?”
沙子狠狠攥起了拳头,几乎看不见眼白的黢黑瞳仁在拧起的眉头的簇拥下显得鬼蜮狰狞,洋装裙子和精致人偶般的外表此刻看上去无比鬼气森森:“既然你知道这一点,那也应该明白面对凶手,失去女儿的母亲是怎样的心情吧?”
说那段话纯粹是为了激怒对方的尾崎敏夫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先是下意识地挑了一下眉,然后就忍不住冷下了眸光:“你们让多少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资格用这句话来质问我?”
“虽然我听亨利说过,你是兼正尸鬼们的领头人,但看样子你并不怎么强,”尾崎敏夫用手掌包裹住烟斗的底部,滚烫的温度触在相对柔嫩的掌心,尖锐的刺痛让他保持清醒,“我控制住你,绰绰有余吧?你还不逃跑的话,就真的完全没有胜算了哦?”
沙子轻轻蹙着眉,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又或者说,她并不真正在怜悯他:“我为静信感到悲哀。”
“你真的,完全不了解他呢,明明——从小一起长大。”
下一刻,尾崎敏夫的脑后传来一个破空声,他猛地回头,却还来不及反应,脑后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在失去意识前,最后映入他眼底的是室井静信和服的衣摆,以及他握着木棍的手。
对了,尸鬼吸血的时候会伴随有一定的催眠作用,虽然他之前被结城夏野咬过,但是其他尸鬼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桐敷沙子如果只是想要消除他潜意识的部分警惕,让他注意不到脚步声的话并不难。
静信,究竟是什么,让你宁愿做到这一步呢?我果然,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