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周,叶嘉宜开始了辛苦的复读生涯。清早六点半起床,背单词背古文,并围着操场跑步;吃过早餐后,七点半踏进教室——虽然八点才上早读,但这个点教室里已坐满了人。
九点半晚自习下课,她又回出租屋里,跟老师补一个小时的数学。十一点钟才得以上床。
其实刷过这么多的课,叶嘉宜心里有数,她考上大学是绝对没问题的。至于什么大学,还得看运气。
只不过一来原主是学渣,她一下子成绩提高那么多,不经历一番“头悬梁,椎刺骨”的努力是不行的。
二来她也想尽可能地努力,争取高考的时候能考好点,争取上一个好大学,目标就是S市的福旦大学。
虽然大学毕业后她也不可能朝九晚五去上班,但一个名牌大学的文凭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上辈子就是S市的人,适应不了北方气候。以后的事业也打算在南方,所以她不打算去京城上大学。
她这人有个习惯,定好目标后就会力以赴。
上辈子能万字更新一两年的人,她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章敏见闺女这么努力的,心里感动之余,每天就变着花样给叶嘉宜做早、中、晚饭。
母女俩呆在一中这个小世界里,日子过得单调而清静。
可一个多星期后,王春来访,打破了这份安静。
离上次见面不过才二十来天,王春却仿佛老了十多岁。
她站在门口,神色诚惶诚恐,一个劲儿地道歉:“敏姐,实在对不住。我知道嘉宜读书要清静,不宜打扰。我这实在没办法了才去齐大妈那里打听的住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们住在这里。我问一句话就走。”
看到这样的王春,章敏满心不是滋味。
她跟王春差不多年纪,王春还比她小两岁。两人以前同样有个苛待儿媳的婆婆,现在差不多时间失去丈夫。
她唯一比王春强的是有一对好父母,以前一个工作,能挺直了腰杆子做人。
“你说的哪里话。”她热情招呼王春,“来,快进屋坐。”
屋子就这么窄,除了两间卧室和厨房、卫生间,就这么一个厅。母女俩的晚饭就摆在客厅的桌上,叶嘉宜刚才正坐在沙发上吃饭。
看到这情形,王春越发局促,脚下都没法挪动:“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吃饭了?你们吃,别管我。我的事不急。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来来来,进来坐,别客气。”章敏把她拉进屋,将门关上。
叶嘉宜打了声招呼,把桌子往外挪了挪,又倒了一杯茶放到桌角,歉意地朝王春笑笑,坐到桌前继续吃饭。
今天老师拖堂,放学比较晚,她又是值日,回家就晚了。吃过饭,她还得去上晚自习。
看章敏要去冰箱里拿水果,王春连忙拦住她:“敏姐,你别客气,我说几句话就走,真的。”
十几年的邻居,章敏也知道她的性格。太客气的话,王春会很不自在。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拉了一张小板凳,在王春对面坐了下来。
王春舒了口气。
捧着那杯茶,她踌躇了一会儿,这才道:“房子要改革了,你听说了吧?”
章敏点头:“知道。我家房子我已经买下了。”
这是公开的事。房改局的人要说服大家,特意拿了这事来做例子。
“那……你还要不要房子?我家那房子需要交一万八千块钱。如果你再给两千块钱给我,那房子就归你。”王春满脸殷切地望着章敏。
章敏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叶嘉宜则问道:“那房子你不要吗?”
她虽然在复读,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相反,她隔上几天就跟陈磊联系一次,时刻关注着纺织厂家属区的动静。
章敏也差不多。她为避免麻烦,这段时间一直不回纺织厂家属区。但吴晴芳一家三口在周末的时候会过来一次,章外婆更是隔个两三天过来。家属区的事情,他们都会聊起,章敏也会有意打听消息。
王春家里,仇大壮虽然是替私人打工,但他是因公丧命,又有公安介入,老板还是给了一定的抚恤金;而车祸逃逸者也被抓住了,他是过错方,晚上打大灯导致仇大壮瞬间致盲才出的车祸,他那边筹集了不少钱以减轻刑法。
因此仇家得到了三万八千五百元的赔偿款。
他们那栋房子是一梯两户,一户大户型,一户小户型。
仇家住的是小户型,只有七十五平米。
仇大壮虽去世了,但他在纺织厂工作了那么多年,工龄还是在的。不过他家是单职工不是双职工,工龄抵算的钱少一些。大家替王春估算了一下,他家买完房,王春还能剩下两万块钱过日子。
仇家大女儿比叶嘉宜大一岁,已经上班;小儿子比叶嘉宜小两岁,今年十六岁,正在读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