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世自然没告诉她弄到这些材料是费了多大的周折,即便身为当朝宰执的嫡孙,他也不是想干嘛就能干嘛的。相反因为一些朝堂纷争与利益纠葛,他更应该处处小心谨慎才能避免给御史留下抨击祖父的机会。
但这些事他是不会跟王文茵说的,在他看来能够帮她一起为流民们做些实事远比整日闷在屋内读圣贤书有意义多了。更何况这水泥混凝土若是能研制成功,可应用的范围就太广了,相信那位帮他找到这些材料的“朋友”肯定很高兴。
“你来之前我已将熟料和石膏粉末按不同比例调配成水泥,并搅拌砂、石、水浆成混凝土灌注在这些箱笼之中了。”文安世一一指给王文茵过目,每只箱笼上都详细记录下了熟料和石膏粉、水浆、砂石的配比数量。
王文茵不得不写个服字给他,这活干得也太专业细致了吧!文七郎要是生在后世,那妥妥就是学霸工程师预备役。
“做得真的太好了!”王文茵发自肺腑夸赞:“你还亲自动手做这些粗活。”
文安世嘴角抿起一丝得意的笑,挑起一边眉尾道:“这么重要的试验又怎能假手于人?”
“那倒是。”王文茵眨眨眼,促狭道:“我只是比较意外罢了。”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除了招猫逗狗就干不了什么实事对吧?”文安世状似不经意地问出了口。
“嗯,啊?不,不是……”王文茵暗暗咬舌,什么嘛,差点被他绕进去。
文安世双手抱胸盯着王文茵的眼睛,脸上写着“我就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几个字。
王文茵哂笑,“你别误会啊,我这不都是被先入为主的想法误导了嘛,谁让你一开始看起来很高冷的样子。”
文安世不满地皱眉,“所以那位赵郎君看起来不高冷?”
“他呀,他不高冷,他挺随和的。”王文茵心无城府道。
文安世的嘴角往下坠,心里有些泛酸,王小娘子这语气听起来好像她跟赵郎君的关系非同寻常一般,忍不住探询:“你们……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啊?我们是合作伙伴呀。”王文茵很坦然。
“只是合作伙伴?”
“不然呢?”王文茵心说,文七郎是吃错药了吗?这语气,怎么好像在吃醋似的。一想到这,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看他,发现他的眼神清澈,并无任何杂念,不由舒了一口气,是我想多了。
这时,两人的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计,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你们都还没用过膳吧?正好我们庵里煮了米线,要不大家一起吃点东西再干活?”
陈武他们一听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眼巴巴望着文安世。
文安世一挥手,“先休息一下吧,待吃完再继续。”
家丁们发出一阵欢呼声,跟在王文茵身后,浩浩荡荡朝静缘庵而去。
听说文家七衙内要来庵里用膳,妙善紧张得把自己的禅房让出来供他使用,可文安世却不买账,坚持跟王文茵一起躲在小灶房里吃米线。
“你说你……”王文茵看着坐在对面矮凳上的文安世,咕哝道:“师太不是让你去禅房里用膳嘛,干嘛非要挤在这又小又乱的灶房里吃?”
“不是你邀请我来用膳的吗?”文安世朝四周看了看:“这里不是挺好的嘛,很有烟火气。”
王文茵皱眉,“这种地方不适合你这样的人。”
“我哪样的人?”文安世眨眨眼。
王文茵有些懊恼:“难道一定要我直说吗?你是文家的七衙内,这里是尼姑庵的灶房,平日里除了女尼,就是我们这些流民才会在此用膳。若是文老夫人知道了,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文安世若有所思看着王文茵,“‘我们这些流民……’你几时成了流民了,呃?”
“我……”王文茵气结,将手一挥,“总之这里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