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陶罐里还剩下两碗份量的米粉,张二嫂提议:“小娘子,咱们把最后一份米粉送去给庄子里的大管家尝尝,成不?”
王文茵不反对,即便文家是祖父的死对头,于她而言都是潜在的客户。
两人抬着陶罐来到庄子门前,跟门房通了气后站在门口静候。
雪后初霁,北风却像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
王文茵跺跺脚,双手捂着嘴哈气,试图让冻僵的手指恢复知觉。
张二嫂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她:“哎,早知道山下这么冷,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小娘子你大病初愈,不能受凉。”
“我不冷,婶子。”
王文茵此刻内心炽热,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规划。
“咦,那边怎么来了一队车马。”
王文茵闻言朝前看去,那是一队由家丁护送的三驾马车组成的车队,走在中间的是一辆四匹马的奢华马车。
门房也注意到了车队的到来,刚要进去通报,大管家恰好出来了。
张二嫂一见到大管家,立刻上前表明来意,亲手将米粉奉上。
大管家这会子正要忙,便让下人先将米粉收起来,转头吩咐家丁护院、丫鬟婆子:“快进去将暖轿抬出来,老夫人马上就到了。”
下人们顿时忙碌起来,门口乱糟糟的。
听说是京城里的老夫人来了,张二嫂本想留下来看个热闹,她这辈子还没见过京城里的大官,更别提大官的家眷了。
王文茵却拽了拽张二嫂的袖子,“婶子,咱们就先回去吧。”
张二嫂依依不舍地朝那辆气派的马车投去艳羡的目光,叹气:“不知道下辈子有没有机会坐上这样气派的马车?”
王文茵闻言噗呲一笑:“婶子,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我就能让你坐上马车。”
张二嫂乐开了花:“小娘子,我信你,嘿嘿。”
两人说笑间与马车队伍错身而过,王文茵她们没注意到车内有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掀开窗帘子的一角,朝外头瞥了一眼。
“七郎,外头何人在笑?”文老夫人问身旁十四岁的少年。
少年长了一张清冷俊秀的脸,眼风从王文茵身上淡淡扫过,回头对着祖母温言道:“回祖母,是路过的村姑。”
“快到了吧?”
文老夫人已是年逾七十岁高龄的老太君,一路从京城坐马车来山庄被颠得有些晕眩反胃。此刻皱眉闭眼靠在软榻上,时不时拿起帕子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再次反胃呕吐。这一路上她已将早上吃进去的点心吐了干净,这会子除了酸水也已经吐不出其他东西来了。
“已经到了。”文安世握了握祖母的手,温言道:“我已吩咐院公备好小半夏汤为祖母解吐,不知祖母晚上可有什么想吃的?”
文老夫人摆了摆手:“什么都不想吃。”
文安世十分担忧:“这一路过来祖母已将晨时吃下去的点心呕吐殆尽,这会儿肚子里已经空了,若是晚上什么都不吃怕是对身体不好。”
文老夫人睁开眼,在诸多孙辈中她最喜爱的便是这大房的嫡四子,文家第三代排行行七的文安世,字之喻。
“那就随便弄点清淡的小食充饥即可。”文老夫人望着一脸固执的孙儿浅笑。
文安世这才放下心来:“我马上吩咐崔嬷嬷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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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茵同张二嫂回到静缘庵的小灶房内,她们昨日已连夜将赊来的几斗籼米与磨盘、菜盆、竹竿等器具搬到了这里,张二嫂还问静尘借了把锁将小灶房的门锁上了。
倒不是怕有人来偷窥做米粉的方法,王文茵心里很清楚,制作米粉其实没啥技术含量,只是没人创造出来之前其他人都想不到难吃的早籼米居然还可以做成爽滑弹牙的米粉。
不过,一旦有人捅破了窗户纸,那就意味着技术层面的瓶颈很容易就会被突破,后来的模仿者只会越来越多。
而维持长胜的关键是创新,不断推陈出新才有可能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张二嫂提醒她静缘庵里的流民身份来源复杂,她担心有人会趁她们不备将米粮偷走,这样的风险对处于创业初期的她们来说是毁灭性的,安全起见还是锁上比较安心。
王文茵觉得张二嫂不但为人心细,还处处替她着想,是个非常靠谱的合作伙伴,更加坚定了要带着她共同富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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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静缘庵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怦怦拍响。
静尘师太以为是官府遣人来给她们送月例银两与米面,兴冲冲跑去拉开大门,赫然发现门口竟然聚集了一大群山下丰收村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