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作为旅行者，时而接触到一些不一般的东西，伴随温迪的讲述，他的眼前漆黑一片，从黑色里，慢慢出现那个黑色长发的女神来。
没有手脚，干枯的缩成一团。
皮肤灰暗皱缩，彼此爬满裂口，被一根根会呼吸的金色丝线缝合，布满伤痕的脸孔，空空的黑色眼眶圆睁。
那河流般的黑发，就像蜘蛛的腿四散。
【你还真的能看见我】
女神一动没动，但声音影影绰绰。
【海流带走我的手脚，送上隐蔽之处，被狼叼走，藏在风不可吹进的泥中】
她看着空，眼眶一动不动。
【你所见证的】
【你想寻找的】
【你见证的，她也见证过——你的血亲，阴谋，有你们的金发缠着】
【你会与我，与他，她和他们为敌，阻碍解放和重生】
【旅行者】
——
——空猛地回神，金色的眼睛睁大，嘴里顺利的跟着现在讨论吐出结论来，等反应过来，话已出口。
“她的手脚被那魔神用作污染蒙德？”
迪卢克双手抱胸“所以……从一开始，这些事全部是障眼法，包括我的嫌疑，莫娜的占卜，凯亚的受害，三个人的死亡，伪装偷尸，风龙废墟的作戏，就连奔狼岭也是那魔神故意捣乱引导。”
“就连骑士团的其他人手也被分散，包括队长和为数不多的兵力。”
“还为了拖慢骑士团的行动，袭击了骑兵队长，还让奔狼岭骚乱起来。”凯亚余光看到窗外去。
“被狠狠耍了——”
空吸了口气，对上温迪的目光，温迪笑起来，就好像以前一样，就好像末日并没有兵临城下。
那种会说话一样的灵动目光。
——
“等等。”琴听着，不好的预感达到了顶峰“如果现在去寻找那魔神藏匿那些手脚的地方还——”
“已经来不及了。”
迪卢克看着温迪说，话语迅速。
“对吗。”
他的声音明明低沉平静，但就跟黑夜里的枭叫似的，在这个时候莫名刺耳，男人赤红的眼睛亮的就像流动的熔岩一样，跟神之眼一起闪烁。
温迪点头。
“所以，我们根本没有阻止污染？那个魔神用这么一大堆事情，根本就是在耍我们吗？！”派蒙后知后觉，声音越来越大。
她有点破防。
跑了这么久结果被耍了！
“明明他不需要人的尸体来做坏事，那个坏蛋，居然还杀了两个人，把我们骗得团团转，还弄的……我们都受伤了，已经有人死掉了啊，我们跑来跑去，努力就——完全没有作用吗！”
她的愤怒只是无用功，给凝滞的气氛填一把干草罢了。
温迪闭上眼睛。
空在意识到这些事之余，还是一直在观察这个伪装在人类中的风神，看见那种笑容中蕴含的情绪在激烈和平和中悄然变化。
凯亚谁也没看。
他听完了所有，低头安静的思索了一会，也就将某些自己的事暂时藏了起来——那件关于他被污秽掩盖，却没有死去的事。
凯亚直觉。
他的身上有些东西不一样。
以至于他会在这次针对性的袭击中存活下来……而这很可能和坎瑞亚的事有关，甚至是，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液。
在气氛凝滞许久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琴的手臂，沉稳的提议道“好了，事已至此，我们该做准备了，调回人手，让队长们回来，屯购物资和粮食，远征队也需要得到消息。”
“蒙德将会面对稻妻一样的危险，需要快速和稻妻方面确认。”
骑兵队长冷静的说道，星辰眼瞳像是夜晚的天空。
哭？
哭也算时间——
“琴。”
琴深呼吸也快速站起来，接受并着手开始实施计划，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身上的压力一直很重，但现在不是执着于乱七八道的起因的时候，作为代理队长，她有责任和能力能做出的最好的决策就是提前预备。
在大团长回来之前。
“凯亚，抱歉，你不能休息了，传达消息的事，得请你多走几趟了。”
凯亚点头。
“旅行者，迪卢克前辈，冒险家协会和物资的事，骑士团还迫切需要你们的帮助。”
派蒙狠狠的点头。
琴的金色头发在窗口落下的阳光里带着温暖的光晕，她这么说道，余光掠过自己办公桌后的西风骑士团的标志，神色坚定。
风从没停止。
蒲公英也还在飞着。
于是在自由依然遍布的时候，刚强的反抗随着高天的鹰，发出嘹亮的鸣叫。
“以我的意志——”
“西风骑士团会坚守在此，守护整个蒙德。”
——
——
——在一天前，他们几个还目睹了风龙废墟上空黑色的巨大魔神，用什么黑色刺穿了这位风神的身躯，那些黑色不断的穿过温迪腹部的巨大裂口，带出不知是血液还是元素力的其他颜色，全部都被污秽带走，汇入那魔神的巨大身躯，金色的眼睛就悬在天上戏谑又邪恶的嘲笑他们。
那个时候，就算是风龙废墟的狂风也消失了一瞬，恐怖的气息几乎让他们寸步难行。
空记得他们几个被突起的飓风猛地吹起。
那时，他们被不由分说的狂风卷着推出风龙废墟，然后掉落在距离那里很远的酒庄附近——也幸好是酒庄附近，茂盛的葡萄架接住了从天上掉下来的几个人，之后才是几个人各自分开去到该去的位置上——
迪卢克蹲回拘留处。
莫娜说有事，她疲惫的像一只陆地上快脱水的章鱼，艰难的爬回家去。
空和派蒙则带着凯亚从蒙德大门进去，送到西风教会。
现在大家在琴的办公室朋友，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居然是在骑士团碰见的温迪，甚至，温迪比他们早到，还在大厅跟空和迪卢克打了招呼。
这，这不对吧？
这对吗？
——至于现在。
几个人走出琴的办公室时基本各有安排，迪卢克家的女仆长已经等在外面，对他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先回去庄园，有些事需要处理。”
“就在此分开吧。”
凯亚并没有跟出来，而是在办公室门口就和几个人选择了告别，他也不是不想继续听点什么，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旅行者，如果有需要我会在冒险家协会留下请求的。”凯亚是这样说的。
“好。”
空点头。
“凯亚你要注意身体啊，你伤还没好呢！”
派蒙表示了关心，她也确实关心“你这人真的太可能一边说没事一边又差点死掉唉，那个坏魔神可不一定离开了哦，你不要大晚上一个人乱跑啦。”
凯亚笑眯眯的对她摆摆手“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哦。”
那边迪卢克的女仆长艾德琳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请放心，我会说服凯亚少爷这几天回来酒庄居住的，宿舍不方便他修养。”
她的笑容在出门前落到凯亚眼里。
“不会再让少爷生死未卜的哦。”
莫名带着一股出自关怀所以格外强大的威慑力。
凯亚噤声了。
虽然他其实没打算回去住。
凯亚颇有些希冀的扫了迪卢克一眼，莫名很希望迪卢克说点什么来帮他一把，但迪卢克背对着他，在那闷头整理手套，然后把卡扣一摁，很响亮的表示自己默认了女仆长的意思。
理都不理他。
艾德琳笑着“所以，凯亚少爷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凯亚少爷想吃什么？”
“今晚就——”凯亚刚想下意识推脱。
然后他在迪卢克终于投射过来的不赞同眼神，和艾德琳的笑容下把话憋了回去。
“啊，但是——好，我，那个，好吧。”
凯亚抹了把脸。
“吃什么都行，艾德琳，谢谢。”
女仆长心满意足的这才告别“那就好，凯亚少爷，我们晚上见哦～”
“……晚上见。”
噗——
有点好笑——
派蒙幸灾乐祸起来。
温迪很安静的跟着他们走出来，在迪卢克离开，凯亚回去之后，他一直保持的不紧不慢的行走速度，身后跟着这才来得及用怀疑目光跟随他的旅行者，和慢半拍才想起什么的派蒙，走出了西风骑士团。
“——”
出门的时候，风还在轻柔的吹拂。
温迪长叹了一口气，睁开翠绿的双眼。
然后，少年清亮的声音婉转起来，居然轻轻唱起歌来。
空跟着他。
跟着一位如今卸任的神明。
就像一个普通的蒙德少年，用着过去的面容，轻快的踱步。
走过他心爱的城邦，百年的砖石街道，路过那些笔直站立的骑士，从远方传来的教堂的颂歌。
他削去山峰打造的平原。
草地。
再也不会冻结的宝石澄澈的湖泊。
从城外远望风车，风车菊一样转动的，从未停过的，那风啊。
无所谓灾难和末日。
这里就只是过去人用血和刀剑筑基所梦想的自由之城，有酒，有歌，永远平和，包容，四季温和。
【风带来故事的种子】
【时间使之发芽】
温迪用故友的面容哼唱着。
声音宛如天籁。
走到风起地那颗大树前的时候，温迪才停下歌声，微微侧过脸对空说，但看不清他的表情。
“旅行者。”
“蒙德很好，不是吗？”
空点头“嗯。”
“这里很好。”
派蒙跟着说，虽然满肚子困惑，但还是满脸认真“而且好吃的也很多啊，甜甜花酿鸡我可以一顿吃八个呢。”
温迪哈哈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走，走到那颗大树前，伸手去抚摸那树上已经开始愈合的，在某次战斗中劈出的巨大伤痕。
“蒙德的历史很久远。”
“慢慢的，历史变成传说，传说成了神话，很多人在诗歌中成为了象征，组成了蒙德的历史和文化，他们也曾经是奔走在街道上的人，也是举剑的骑士，也是教会的一份子。”
温迪的眼睛低垂。
“不知不觉，就算没有我，蒙德也还是如此美好了。”
这话让空和派蒙都有些不安。
“为什么这样说？”空上前一步“温迪，你现在还好吗？你的身体——”
温迪没回答，转过身来后背靠着树干，双腿前后弯曲，慢慢靠着树滑坐下来，他的动作很慢，有一种持续在保持什么后放松的疲惫感。
又是长叹一口气。
派蒙向前飞过去，皱眉伸手摸了摸温迪的额头“你哪里不舒服啊卖唱的，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空也皱眉。
他走过来，蹲在温迪旁边，温迪就只是靠着看着他过来。
“我在这和她战斗过。”
温迪说，他有些无奈，垂下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说实话，我或许早就和她战斗过很多次，我有种，生命被时间拉长的感觉，最后一次，她就给这棵树留下了这道伤口，也给我的肚子留下一道裂口。”
“我以为凭借魔神的力量能治疗那种伤口，没想到被利用喽。”
空皱眉。
温迪把手放在腹部侧面，一些风元素的光亮起来，然后短暂的露出被掩盖的伤痕——黑色的大洞。
像张开的嘴巴一样，黑色的，正正镶在温迪腹部的位置，伴随他的呼吸，伤口边缘在复原和撕裂之间反复发作，连血液都没办法流出来，元素力和血肉，都被伤口里那黑色的东西啃食着，足足有小臂那样长宽的椭圆形裂口，就这样展现在空和派蒙的眼前。
比起之前对穿的细长裂口，这个被撕裂扩大的伤口范围实在是过于触目惊心。
如果是人类，这种外伤，早就已经活不了了。
派蒙捂嘴，眼睛恐慌的睁的老大“怎么这么严重！”
“哎呀，我还不会死呢。”温迪还有空逗她，他用手碰了碰伤口周围，还是很无奈的表情“——原本应该是手脚的。”
“什么意思？手脚？”空蹲下身去，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做，但还是捕捉到温迪口中所说的话。
“那个古国的法则。”
温迪垂眼说着。
“那种法则远比天空更古老，是比地脉和元素更加强大和顽固的法则，向来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因为她的短暂死亡，她的权柄也暂时休眠，所以这几百年来，冰川法则的代价一直没有被支付。”
“我砍下她的双臂和双腿，所以本来我应该付出的也是双臂双腿，土地也不应当被感染。”
“现在这个不是代价，而是私仇。”
空皱眉，他想起稻妻的事。
“这不是大问题，只是伤口，让我虚弱一段时间而已——旅行者。”
温迪停顿了一下“那个叫做狼的冰川眷属还会继续污染提瓦特的土地，现在还存在的，对阿尔斯特有未支付代价的魔神，还剩那位老爷子了。”
“璃月会是下一个目标吗？”
空问。
温迪想了一会，摇头“璃月不一定是下一个，但一定是阿尔斯特复活前被污染的最后一个。”
“在六百年前，那种战争中其中对阿尔斯特造成伤害最大的就是作为风神的我和岩神摩拉克斯，所以蒙德和璃月大概会被她那个小心眼的眷属报复的尤为严重呢。”
说到这，他停下来，又呼了一口气“……希望这不是她要做的。”
这句话几乎和呢喃一样，其中所说的她又是哪个她，空没法判断。
“去警告一下他们吧，旅行者。”
“我需要些时间来克服这些污秽——”
温迪挥手遮盖住腹部的伤痕，坐起身来，双眼望着空，信任又平和的目光从翠绿色的双眼传达出来“如果有机会，也请警告她，她的眷属，那头野兽已经开始自我毁灭了。”
少年的话音落下。
此时。
一滴凉意也落到了漂浮的派蒙的手上，她抬头去看蒙德的天空，这才发现，湛蓝的天空已经变得发灰，乌云密布，空看着天色，站起身，用手搭在头上，也感受到了温吞的几滴凉意落到手背上。
云太厚了。
风也虚弱的接近于无。
细白的碎片从云中落下来，星星点点的，她眯着眼，仔细辨认其中的那些细碎的东西——
好像，是雪。
——
——
清泉镇那边，迪奥娜正陪着自己的老爸回到家里。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这几天小脸绷着一直没有放松过，两只猫耳朵也高高的竖着，把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但还是被女儿管着所以不敢随便擅自行动的杜拉夫先生塞进干干净净的被窝里，迪奥娜跑去倒水。
“哎呀小迪奥娜……爸爸我身体没问题了，真的没问题了哦。”
做猎户出身的，而且还是最棒的猎人的杜拉夫现在只觉得自己这忙了半辈子的身体这两天都要躺废了，他满面愁苦，但还是柔声跟女儿说道。
“少说没用的！”
果不其然，迪奥娜很快回应道——
“被那家伙的拳头打了，我还没去找他算账，爸爸你可是脑震荡了，你现在可不年轻了！万一有什么毛病怎么办呢！”
她气的小尾巴快速甩来甩去“还天天喝酒，大晚上跑出去打猎巡逻！”
“真是，酒有什么好喝的！”
埋怨着，迪奥娜端来水，给自己的老爸递了过去。
杜拉夫被唠叨的畏畏缩缩，悄悄叹了口气，接过水，正要喝，手上又被塞了一小瓶安神的药。
怎么还要吃药哦——
中年猎人满面愁容，但也乖乖照做。
迪奥娜这次确实吓坏了，没谁会想要在大晚上看到自己的父母一脸血的被人打昏过去，况且他们家祖传着凯茨莱茵家的血脉，夜视能力无与伦比，大晚上看见那一幕，迪奥娜心慌的厉害——在教堂刚醒那会，迪奥娜这小猫才趴在他怀里又是害怕又是惊吓又是担心的哭的满脸鼻涕眼泪。
她性格一直要强，都哭成那个样子了。
杜拉夫想伸手摸摸女儿的头，结果另一只手刚从被子里拿出来就被迪奥娜眼疾手快塞回去。
“干嘛！着凉了怎么办！”
迪奥娜凶巴巴的念叨。
唉！
整个蒙德最好的猎人狠狠叹息——有什么能比有一个女儿更让人无所适从的呢？
屋外阳光不错，可以说是个还行的好天气，天上飘着一层云，挡不住日光，但也不会让阳光太过刺眼。
迪奥娜确认父亲睡着后，这才挎个小篮子走出屋去买一些菜。
她的表情依然不好。
清泉镇不大，可以说很小，但这是迪奥娜长大的地方，她从小就喜欢在这里跑来跑去，但熟悉的环境，花草还是没有办法把她绷紧的神经松开。
迪奥娜顺着路一路走下，这几天她陪着自己的爸爸呆在蒙德城的教会里修养，所以在那天晚上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一些西风骑士和报告里面得知——在那天晚上她跑向野外后，原本陪伴自己的两个年轻猎人，有一个当晚失踪，并在前一天已经确认死亡了。
一路走。
路过门前那片泉水时。
迪奥娜才发觉了什么不该发生的。
她隐约看到那片泉水中，似乎正从低端蔓延着什么黑色的，就像墨水在水中蔓延开那样。
咦，芬奇爷爷也不在。
她皱眉。
——那是位执着古怪的老人，每天都会伫立在那潭泉水旁，给每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讲述泉水精灵的故事，迪奥娜也听过那个故事，也见证过泉水精灵与那个老人的羁绊，从少年等到老年，这几乎没有人真的能做到。
迪奥娜四处张望。
“嗳？迪奥娜？”
一个背着柴火的猎人路过，看见四处张望的迪奥娜，伸手打了个招呼“你找什么呢？”
“啊——”
“你看到芬奇爷爷了吗？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这附近的，是回去休息了吗？”迪奥娜问道。
那猎人摸了摸脖子。
“也对——”
“迪奥娜你不知道，老芬奇他昨天去骑士团了，看上去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一直在说泉水，声音，找不到了，失踪了之类的，弄了半天才听明白，说是什么泉水精灵丢了。”
“也真是，这个节骨眼上，弄的骑士团也不知道怎么调查，只给备案了……这两天天冷了些，你也赶紧和杜拉夫先生备点柴火吧，到了晚上壁炉要烧一整晚呢……”
后面的话，迪奥娜没有听进去。
泉水精灵丢了？
什么意思？
她和那个猎人告别，带着紧张的心情小跑到水边，方才隐约看到的黑色却似乎在水中消失了，迪奥娜正要向其中望去时，一滴冰凉也落到了她的鼻尖。
那凉意熟悉又陌生。
“嗳……？”
迪奥娜抬头。
刚刚还不错的天气，不知何时覆盖着渐厚的灰云，细碎的白色撒下来，寒意慢慢的回到了这片几百年前还覆盖白雪的绿色大地。
“怎么会？这是？下雪了？”
小猫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怎么会下雪？
蒙德怎么可能会下雪？
刚刚走远的猎人看了看天空，于是加快脚步，清泉镇附近的人们也吃惊于这种天气，一些人驻足观看，一些人新奇十分，还有一些人，因为这场雪而心事重重。
远远的蒙德城里，风车缓缓的，以几乎不动的速度摇晃。
看上去。
一切还好。
只是虚弱的风，似乎有些吹不起慢慢堆积的雪尘。
——
……
而在应该揭秘真相的故事结尾，似乎依旧没有人发现——在蒙德面向大海的，在金发旅行者故事开始的那片海滩，河与海水在那交汇的地方，一个无人问津的沙堆下，不知何时正躺着一双细长干枯的手脚。
临海，临河，它们会顺着水流渗进土壤，把蒙德的水土一同化作废物。
确实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罢了。
巴克站在那土堆前，蹲下身，挖开沙子，将其中的东西珍惜的取出来——土堆下的土壤已经变得粘腻乌黑，析出稀薄的水和灰白色的盐花。
就像须弥放那些特殊的死域一样。
他满意的把主人的一部分保存起来。
接着站起身，一边还是带着那副伪装，一边正要缓步离开了这片土地“……摧毁什么，真是令人快意的过程，你不觉得吗？老朋友？”
“火神烧死他们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感到愉快。”
［——］
［你觉得这是她想要的？］许久没有联系过的电磁音响起来。
“又来说教？”
［这样，轮转者会受影响，那个旅行者的能力会阻碍到她］
“呵，她又不是阿尔斯特。”
巴克说完，随后快速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不是。
“况且，你还有没有告诉我的，少来多嘴。”
系统难得联系上他，但给他并不是赞同，不过意料之中。
［——］
［那个人类小孩怎么办？］
“用完了，就扔在这就好。”巴克说。
“这里的人类远比想象中警惕，但足够安全，那小鬼被扔在这，只要不出现在别的地方，他至少可以以人类身份快乐生活——你以为我会这样说？”
系统的电磁音响起来。
“我们的老板——她那么多疑。”
“就连你这种垃圾她都不会信任，而你，早就被她的苦难弄的愧疚不已，跟你说了，那跟和她透露消息有什么区别？”
巴克笑了一声“我可不是你这种软蛋，人类悲惨起来对我来说和被咬死的动物有什么两样？”
［……你就算有权柄，你也应该去砍巴巴托斯的手脚，蠢货，你被清算了她是来不及帮你的］
［自寻死路你很骄傲？］
巴克仰头，他那股青年的皮囊张开嘴，用舌头接住了一片碎雪，带着一些野兽品尝到成果的欢乐，脚步也如愉快的犬类那样快且活跃起来，心满意足。
“傻逼。”
“——我想做，这就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