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用鞋跟狠踩地板“老天,我一会去看看吧,不能只靠荣誉骑士发力啊,而且他们现在调查到哪里了——”
“是在第一个受害者死亡的当晚发生的,只能知道是在清泉镇,具体的线索旅行者那边也没有信息,况且现在尸体也失踪了。”妮姆芙翻了翻说道。
“别忘了凯亚也是失踪者。”安柏举手。
“好,两个失踪者和尸体的事——”
“而且没变成尸体的人还有活人啊,现在活人最多了,到底什么意思?“
琴正要说什么,门就被啪一声推开了。
她们以为是阿贝多和丽莎回来了,正要继续讨论,但看清来者的一瞬间,屋里几个人还是噎了一下——就看派蒙先飞进来了,后面跟着想把她拉住的旅行者和一个捂的特别严实的男人,还有面色平静的修女罗莎莉亚。
那,那是——
琴抽了抽嘴角都不敢认。
那男人头上盖着个八角帽,满脸贴的都是红胡子,肥大的裤子,不伦不类的衬衫马甲,本来应该最有特点的冷静的一双红色眼睛也被帽檐遮住了,真要不是红色头发和那双眼睛,走在大街上琴都不敢叫他一声迪卢克前辈。
额——
怎么伪装的这么……
这么………
额,难看。
短暂的宕机后,琴说服了自己。
难看吗,难看就对了,难看到认不出来,不愧是迪卢克前辈——
空和罗莎莉亚先走进来,迪卢克就在身后安静的站着,他啥也没说,全程就交给旅行者和罗莎莉亚处理,免得引起注意。
派蒙冲进来就大叫。
“墓地!是墓地——”
说到一半她呛到了,惊心动魄的咳嗽起来,咔咔的声音吓得优菈伸手就给派蒙拍拍。
哎呀看给孩子急的。
“派蒙?什么墓地?”
几个人看向空和罗莎莉亚。
“教会失窃的尸体在墓地里,就在城后的公共墓地——托旅行者的福,我们刚刚挖到了。”罗莎莉亚作为半路被拉来的西风教会的人证垮着脸说道。
空点头,满脸凝重。
他看向琴。
“琴,阿贝多在吗?”
“我需要他们再一次检查上面的污秽含量,这很重要。”
他的表情有些错愕。
“那具尸体,毫无变化。”
——
——
按照稻妻发生的事情的情况,受污秽沾染的尸体会在土壤中散发污浊,感染土壤,这也是迪卢克意识到凯亚是偷看到墓地的一些事后才被袭击后的结论。
尸体下葬。
污染土壤。
把蒙德的土也变成稻妻的样子。
所以正常来说,找到的那具尸体应该是非常难看的状态,就跟罗莎莉亚的形容一样,像难吃的巧克力一样化掉,和土壤混在一起,还会让四周的花草枯萎,使土壤析出盐分等等。
但是并没有。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污染。
没有植物枯萎。
等迪卢克他们找罗莎莉亚帮忙挖开那一片土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发现了那具和原来一样的尸体——顶多就是沾了土受潮有点烂了。
那时罗莎莉亚都有点咋舌。
“这尸体——”
确实是好可怜的一具尸体,黑黑酥酥的,啥时候能正常下葬哦。
不过她没说完。
很明显,这结果让空,派蒙还有迪卢克的脸色都不太好,罗莎莉亚看得出这不是他们要的结果,所以就复杂把尸身安放在教会那边,解决了尸体失窃后,和他们一起再去骑士团。
总之——
公墓不是要找的污染源——这是个障眼法,这是个为了把凯亚钓上来的诱饵。
“我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罗莎莉亚低垂着眼
她慢慢说。
声音低低的,回荡在琴的办公室里。
“——我觉得你们大家应该都有这种预感,我是说,既然尸体有可能被埋在土里用以污染什么,而骑兵队长的事还毫无线索。”
罗莎莉亚试图斟酌一下用语,但还是放弃了,叹了口气。
“他有可能,变成污染源了。”
她这么说完。
屋子里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
确实有这种可能——现场那种出血量,毫无线索的行踪,连他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谁能确认凯亚现在活不活着。
污染源找不到。
凶手找不到。
无力感——就像乌云一样堆积。
没人喜欢这么一点一点的,就像蜗牛一样一点一点的找到那些没有太大作用的线索,最后还毫无头绪,仿佛这些天都在做无用功一样,该怎么调查?该向哪调查?除了保护民众,向外的剑该指向谁?
派蒙咳嗽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
看了看周围的人,有点不确定的说“嗯——那个啊,就是,如果是占星术士的话,是不是,能找见凯亚现在在哪呢?”
空猛地抬头。
“派蒙?”
“啊……啊?”
众人都扭头看她。
派蒙突然被看的有点紧张“啊,啊可以的吧?我没说错什么吧?”
妈的!
走!
空不做耽误,跟迪卢克换了个眼神,来不及跟屋里其他人解释,一把拉着飘着的派蒙就往外跑“走去找莫娜——大家,我们很快回来!”
看他们风也似的冲出去了。
众人的目光随后落到罗莎莉亚身上,后者正在扣手上的护甲,被这么一看,她懵懵的从刚刚到思绪里抬头。
“罗莎莉亚,你不去吗?”优菈问。
“我?”
罗莎莉亚指自己“我吗?”
拜托她刚刚被抓去挖坟了唉。
而且他们跑去找人,多她一个也不见得会多快啊,况且——没过几秒,阿贝多就推门进来了,炼金术士正拿着没几行字的纸进来,没来得及站稳就被罗莎莉亚一把抓住肩膀,瞪着眼睛就被拖出了代理团长的屋子。
“拜托,我还要请他去教会尸检呢。”
阿贝多:鹅?
啊对啊。
琴揉了揉眉心,她都急傻了。
“嗯?嗯?”阿贝多困惑极了,就这么瞪着眼睛被拖走了,声音最后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不是?怎么了?”
安柏后知后觉,大叫一声追出去——
“等等!报告!阿贝多手里的报告!”
“罗莎莉亚!”
丽莎本来是走在阿贝多身后的,一直在门外等着他们闹腾完,这才端着一杯茶慢悠悠从门口走进来,看着安柏冲出去的身影。
她冲屋里的人晃了晃手上的报告,笑了。
“嘻嘻。”
——
——
至于莫娜。
她在吃饭。
受某些不良习惯的影响,莫娜一边像羊一样机械性反复嚼着沙拉,一边翻书,星盘在一边转个不停,眼睛下面好大俩黑眼圈,整个屋子乱糟糟的,堆满了书和大摞手写的公式和晦涩的内容,她就跟仓鼠一样蹲在里面。
她两天没睡觉了。
困的都想吐魂。
这两天蒙德发生的事莫娜是用星盘看过的, 就是因为看了,她就忙到现在,莫娜用星盘推算蒙德现在事情的发展,推算了好几次,结果居然都是一片迷雾——
隐约着都指向某个结果。
但那应该早就有的结果,总是模糊不清。
“咚咚咚!”
她被突然的敲门声吓得撒了手里的沙拉。
盘子啪一声掉到地上。
莫娜抖了一下,盯着地上碎掉的盘子愣了一会——沙拉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稀稀拉拉的酱汁,在空气中还留着一股原本应该很香的浓厚的芝麻香气。
有点反胃。
占星术士转着神色的眼球,后知后觉的感到麻烦,不睡觉的弊端就是思维缓慢,莫娜闭了一下眼睛。
“莫娜!”
敲门声还在继续。
莫娜大喊一声“马上来!”
她这才站起来,用几张纸包了地上的垃圾,把用过的盘子丢到厨房去,这才跑到门口,她临开门时又稍微愣了一会,眼珠子又缓慢的转了转。
莫娜心跳加快。
咚。
咚咚——
咚。
咚咚——
咚。
咚咚——
咚。
咚咚咚——
星盘还在发着光,缓慢的转动着。
乱糟糟的房子里,帽子挂在衣架上,书页,草稿,气味,紧闭的窗帘,积了灰尘的地板,目光所及之处,都好像搅拌咖啡上的拉花一样,粘腻,无声,缓慢的变形,她深呼吸了好几次,狠狠闭上眼睛,再张开。
不只是许久不睡这么不舒服。
推算星空太久了。
莫娜感觉到了很不妙的东西,这些天头都不抬的推算,就好像蒙蔽了她的思维一样,如果不是敲门声把她拉到现实,她现在可能还在继续盯着盯着星空发散。
“啊——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烦躁的低吼一声。
猛地把门拉开。
映入眼帘的,使天才的占星术士瞪大了眼睛,她在那一瞬间,声带仿佛失去了该有的作用——
“莫娜!你总算开门了!”
派蒙凑过来。
她的声音说“我们刚刚听到里面有声音,你没事吧,看着不太好——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好大的黑眼圈,莫娜你几天没睡觉了?”
迪卢克在门旁边,听派蒙这么问,他也上前走近查看。
空站在门口,看着开门冲着他们发呆一直没说话的莫娜,他皱起眉走上前,用手在少女面前挥了挥“莫娜?你还好吗?”
莫娜笑了一下刚想回答。
“我还——”
还好?
她的话戛然而止。
【莫娜】
几个人的面容映入灰蓝的双眼,在占星术士的感知中,却彻底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天空变成了黑色。
街道极为破败。
派蒙消失了。
空中没有风声。
而旅行者的那张脸不复亲切,变得阴郁沉重,脸侧还有裂口一般的疤痕,整个人带着极重的疲惫感,金色的头发挂着一些灰尘,身上套着一件粗布的长袍,笼罩住了身体,向她伸出的手中,躺着一枚——
一枚瞳孔灰白的眼珠。
白色眼睛?
就像死去多时的人的眼睛,表层却有着珠宝般的光泽,就这么躺在那个[旅行者]的手中,静静的看着她。
【莫娜】
【火种我们拿来了,你拿着】
那个[旅行者]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面容十分年轻的男性,黑色头发,苍白的皮肤,黑色眼睛,毛绒领的外套,正安静的看着她,他的右眼眼角有一枚红色的胎记。
那种眼神——
仿佛跨越时间与幻想,就像混乱中唯一能抓住的一根缆绳,使莫娜的心神震荡。
【快拿着,这能治好你的神志】
那个[旅行者]说。
莫娜看着那眼珠,莫名心里排斥的厉害,她说“我不要!”
那个[旅行者]却猛地伸手抓住了她,将手中的眼珠强硬的塞到莫娜的手里来,莫娜只觉得手上一凉,接着就是一阵疼,浑身就跟被割掉了血肉一样疼痛起来,她想用手推开那个人,但视角中,莫娜自己的手却是干枯漆黑的,根本不像人类的手。
【清醒过来!】
他的声音不断说着。
【快醒过来,想起你是谁,莫娜,你是莫娜.梅姬斯图斯,别让自己迷失在混乱里】
莫娜听到自己尖叫起来。
“啊!”
那些黑色正伴随着疼痛飞快的剥落,血迹斑斑,枯瘦干瘪——
【命运既定,变幻无常】
【如此信任着命运的你,是否料想过现在的结局】
【腐朽的莫娜.梅姬斯图斯】
那个声音依旧说着。
【伟大的——占星术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