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说开这个上班跟你的级别不符,会被约谈,想买辆电车在市区代步么。”孟清说:“我选了好久呢,要不要去试试?”
“可……我就要离开北新了。”
“不是还有一段时间么,而且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孟清笑着说:“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可以开嘛,你的车加油好贵。”
“加油卡用完了么?”梁思原打起精神,“我明天去……”
没说完的话被打断,孟清打开车门,催促,“那是两码事,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两辆车并排停在一起,新的比它小了一圈,孟清看来看去,嘟囔:“怎么在旁边像它的小弟。”
梁思原笑笑,“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下午刚开回来。”孟清说:“本来想昨天就给你的,虽然没你那个贵,性价比还是挺高的,我还试驾了红色,但想了想还是选个黑的适合你,很低调。”
“谢谢。”梁思原坦然接受,“我们今晚要去兜兜风吗?”
“当然了。”孟清笑道:“我在你旁边,先熟悉一下,明天你就可以开它去上班了。”
夜晚的北新拥堵没有减少,孟清让他一直往外环开,直到道路开阔,她打开一点车窗,在微凉的夜风中播了一首万重山的歌。
这个乐队真正开始正规化的时候,孟清已经结婚了,在人员齐全的时候,她们没有留下多少音频影像,网络平台上录制的歌,主唱是当时的贝斯手叶以舟,后来又经历几次解散重组,吉他手单飞成了知名的歌手,万重山慢慢被人遗忘,留在大众视线里的,只剩下叶以舟的无数花边新闻,可她还是在执拗地守护着这个乐队,即使最初的成员只剩下她一个。
沸腾的鼓点在躁动中散去,灯光闪灭,重新聚拢打在她的身上,隔着人群,孟清看到叶以舟坐在凳子上,穿着一条时花序新上线的长裙,抱着吉他浅浅地唱。
“想追溯河流的秘密,叩问黑夜的谜题。
想揭开层层迷雾里,追寻你给的意义。
我荒谬将你看作自己,不可求而求的唯一。
来不及思考,又反复思索,仍在奢望我和你。”
“宿命可长久等待,缘分避不开。
你设下港口,潮湿的灵魂奔赴而来。
你害怕幻灭,我燃尽心血不敢沉眠。
梦向我飘落,回眸点燃火焰。
历尽千帆才明白,他们口中的山高路远,不过是抬脚的一瞬间。”
“我试图穿过罅隙,我试图捕捉风音,拥抱你,呼唤你,真的爱你。”
观众席上,孟清泪流满面,当她走进后台,被叶以舟扑上来抱住的那一刻,梁思原关上化妆间的门,自觉退了出去。
见面的第一句话,孟清带着眼泪笑着问她:“不是不唱情歌了吗?”
叶以舟哈哈笑道:“为你当然可以破例。”
她们聊了很久,没有提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孟清想问一问她的感情,叶以舟却只道已经过去了,转而说到梁思原,“你这次的眼光不赖嘛,这个我认可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孟清淡淡笑笑,“强哥也很好,不该这样比较的,他们两个对我而言,一个是雪中送炭,一个是锦上添花,都很重要。”
梁思原买完饮料,刚好把这句话听了进去,等到晚上吃完饭玩好了回到住的地方,他很小心眼地在孟清洗完澡后把他搂在怀里,“雪中送炭,锦上添花?”
孟清笑,“你吃醋?”
“我听起来更轻一点。”
“你们两个在我心里的分量,没有谁比谁轻。”
梁思原不高兴,把她的手搭在自己心口。
“做什么?”
“很酸。”
“别人都道雪中送炭难,可人一旦知足,锦上添花又有何易,你是我非常珍贵的宝物,可我不能否认我的过去,他让我在最无措的时候喘了一口气,我爱过他。”
“姐姐,对我仁慈一点。”
“你要什么?”孟清掌心轻轻揉了揉,感觉到他抬起的目光,与他对视。
“你的全部。”
“现在就是了。”孟清抚摸他的脸颊,“他让我混沌地活下来,而你让我清醒地活下去。”
“那你可以不要喜欢其他人吗?”梁思原捉住她的手,侧头亲吻了一下。
“无理的要求。”孟清淡淡的,“朋友,同事,亲人,偶像,我会喜欢很多人。”
梁思原垂眼,笑了一下,“姐姐就这么欺负人么。”
“姐姐欺负人的手段你还没见过。”孟清玩笑,下一秒,就被他堵住了嘴巴。
她只是嘴上说说,可孟清觉得,梁思原这个人才是骨子里蔫坏,不声不语,带着天真的眼神和笑容就把她蛊惑,骗进自己的陷阱后吃干抹净。
她在某个时刻走了神,想到过去从前,冷不丁被他凑到耳边,轻轻地问了一句,“姐姐,你在拿我跟谁对比吗?”
他目光灼灼,望着她的眼神像一只笑面的虎,让她缩紧了身体,却一个激灵。
“谁赢了?”
孟清不上不下,声音微弱地颤抖,“你很幼稚。”
一声轻笑,她头皮发麻,听到他说:“我觉得是我。”
梁思原不像许强,那双臂膀牢牢地抱住她,没那么坚实,却总是温柔的,即使在最激烈的时刻,他已经没有理智可以操控自己的意识,他的爱却像一团水,将两个人紧紧包裹在里面,他从不会让她痛,孟清常常忍不住抚摸他的脊背,身体越靠越深,而后是灭顶的快意。
梁思原离开北新的前一周,新房的装修在加急下做完了大部分,因为归期未定,基础的家具进门安装好之后,梁思原征得孟清的同意,先外带了一些饭菜,宴请了在买房这件事上帮过他的同事作为感谢。
左南上门时,梁思原一瞥他手上的厨具,“又是这一套。”
“我这个很高端。”左南瞪眼,“你抱一盆小荷花干什么,送我的?”
“没有。”梁思原把花抱进去放到阳台,“我新买的,不是荷花,老板说叫天荷繁星。”
“我知道,微型月季。”左南还没说完,看到从房间里出来的孟清,愣了一下,“这位……”
梁思原回身,介绍道:“孟清,我爱人。”
孟清看了他一眼,梁思原不懂,见她跟左南打招呼,默默反思了一下,没作声。
人到齐,一顿简单的便饭,吃完临走的时候,梁思原最后送左南出去,往他车上塞了两条烟,把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