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够热情么？”孟清话音落下，自己在脑中思索，又觉得这个人平日都是淡淡的，十分宠辱不惊的模样，那到底是什么给了她热情的感觉。

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有约必赴，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有误会当天便要解除，还是不对她隐藏脆弱，自觉有错便认，从不嘴硬狡辩，对她说的什么都很用心，用心倾听，用心思考，用心回答。

回忆随着酒精发酵，身体是暖的，夜色太好，公园里乐曲悠扬，太多美好的事物拼凑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产生心动的错觉。

“梁思原。”孟清望着远处，感受拂面的微风带来的凉意，“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对其他人动过心吗？”

他的条件太好，若说没有人喜欢，孟清是不相信的，只要他愿意，他身边不会缺少女伴。

“没有。”想也没想的答案。

“为什么？”

“心有所念，再谈新的感情，未免对自己和她人都不太负责。”梁思原轻声，“你认为这是执念也好，别的也罢，事实就是这样，离开很痛苦，我一直在想你。”

浸润的月色下，他提及痛苦，孟清一颗心好像被拧出水来，让她很想抱着他哭上一场。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孟清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磋磨，可直到眼下，才借着混沌攒出一点勇气。

“你说。”梁思原对她要讲的话一无所知，仍是那样赤诚而坦然的目光看着她。

“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有一天中午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后来我查了你那边的时间，七个小时的时差，凌晨三点。”

孟清说：“我想知道，你那时候为什么会找我，你想对我说什么？”

梁思原沉默，望着她的视线慢慢移开了，很长时间，才放低了语调，“其实也没有什么，那时候我跟我的导师有些矛盾，他为了拿我的论文成果换取名誉，一直不想让我毕业，我觉得我付出了很多努力，不断迁就，结果还是要留在那里熬日子，很累，也没有价值。”

想说什么，早已经记不清了，也许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我现在不是很想提那些事。”梁思原缓缓道：“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做完在这边的事情，一定把全部都告诉你。”

“你怪我吗？”孟清从未要逼他，听到枯枝间风的呜咽，时隔多年，记忆里从未刻意铭记的片段涌上心头，她想起她曾经对他说过，以后有任何人欺负他，哪怕她不能保护他，至少也会相信他。

他是不是也记着这句话，才会在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救命稻草一样试探着拨出了她的号码。

“我没有理由怪你。”梁思原说：“是我越界，给你带来了麻烦，你不想理我，情理之中，惩罚是我该受的，也合该我自己承担。”

“不是。”孟清失神，“我不是不想理你，那时候我在地铁上，拿了很多东西，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车子到站，我把东西搬下去，才发现手机被人偷了。等我买了新手机，重新办了卡，已经没有了跟你联系的理由。”

空气寂静，连碎石残风也不再出声。

孟清感受到他在某一刻松了一口气，可沉默还是蔓延，直到梁思原开口，轻声道：“你自己出去创业，一定也吃了很多苦，能扛下来到今天，真的很厉害。”

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孟清愣愣的，想到过去那些日子，竟也无话可说，冷泠泠的夜色中，问他：“今晚要加班也是假的么？”

“不是。”梁思原定定，抬腕看了眼时间，“要整理一些材料。”

“怎么会每天都这么忙。”孟清说：“周末加班不算，你好像很少有十二点前休息的时候，一天能睡够五个小时么。”

“在车上可以补一会儿，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尽快处理干净。”梁思原抿唇，“具体的我现在不方便讲。”

“没关系。”孟清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吧，你早点忙完也能早点休息。”

梁思原答应了，“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还要工作。”

梁思原看向她，没说话。

“我到了会给你发消息的。”孟清试图安慰他的情绪。

“明天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信息不一定能及时看到，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打给你的助理么？”孟清笑道。

梁思原一顿，“不是，我的私人号码。”

他有点犹豫，试探性地看向孟清，“存一个电话，可以吗？”

世道险恶。

上天明明给了他一副清冷的皮囊，却在那份锐利之下打开了一扇温情脉脉的窗，化解了所有的坚硬。

孟清无法拒绝，接触得越深，她越不能忽略他的示弱。

“你说。”打开手机，孟清悄悄在心里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