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蓿落落大方。
那翟国人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拒绝:“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姑娘……嗯……”那人顿了顿,看到慕容蓿梳着妇人发髻,意识到自己喊错了,遂改口道:“夫人好意,在下心领了。”
“壮士不必不好意思,我们现下已经吃完了,这兔子腿剩着也是丢在这里。”慕容蓿起身,拿着兔子腿朝那翟国人走过去,热情而诚恳,“妾身别无所长,就是这兔子烤得极好。壮士赏脸尝一尝吧?”
“我家夫人厨艺了得,你不吃上一口,恐是要感慨白来这人间走一遭的。”封缭帮腔道。
那翟人闻着香喷喷的兔肉,已经心痒难耐。再听封缭这么一说,心下更为好奇,究竟是何等美味,竟有人会说“白来人间”这样的话。他思量了片刻,接过兔子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夫人!”
他一口咬下去,顿时,唇齿间肉香四溢。那兔肉鲜味、咸味和甜味交织,恰到好处,任何一种味道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嗯嗯,好吃!好吃!”那翟人吃了一口之后,陶醉地眯起了眼睛,迫不及待地咬下了第二口、第三口。吃着吃着,他想起了同伴,扯下一大块腿肉递了过去:“阿九,尝尝!滋味绝妙!”
那个被称呼为“阿九”的翟国人皱了皱眉,并未接过:“你自己吃吧。”
隗七嚼着兔肉,对着隗九直摇头:“真不懂享受!你不吃,我可全吃了。”
话音一落,他刷刷就吃完了兔子腿。当最后一块肉下肚,隗七意犹未尽,将粘在手上的油也一道舔了个干净。
“夫人果真好手艺!”隗七赞道。
慕容蓿微微一笑:“壮士谬赞。这兔子味道能如此,得亏了翟国的一味调药。我这手艺,当年还是向翟国的一位老师傅学的,你若有幸去翟国,还能吃到比这滋味好上十倍的烤兔子。”
“夫人去过翟国?”隗七略有些惊讶,他细细回味那烤兔子肉,恍然而悟,“怪不得总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原来是从我们翟国……”
隗九猛地踢了隗七一脚,隗七方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改了措辞:“原来是翟国的手法,怪不得呢!实不相瞒,我也曾去过翟国,吃过那儿的烤羊烤牛,那味道确实不错。”
慕容蓿这下确定,这两人是翟国人了,也确定这两人是隐藏身份来的秦国。她假装没听到隗七那句“我们翟国”,继续试探:“壮士也去过翟国?那当真是太巧了。不知壮士是何时去的翟国,去的哪里?”
“刚去过不久,去的翟国都城凉渠。”隗七回答。
慕容蓿笑得更加亲切:“妾身当年去的也是凉渠,说来都已经过了十二年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记得,那四方玄晶宫宫门前那棵红石榴树倒是一直记着,不知它现在还活没活着。”
“那棵树啊,长势一直不错。”
慕容蓿神色微微一变。
四方玄晶宫是翟国祭祀天地之处,有重兵把守。那棵石榴树虽说是种在宫门前的,但寻常百姓一般瞧不见它,唯有经常出入那儿的权贵或随从方会注意到。
这隗七想也没想就答了出来,很明显,他是能随意出入四方玄晶宫之人。
这样的人来了秦国,必有图谋。
慕容蓿悄然流玥,后者低垂着眼睑,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夫人,这大晚上的,你们怎呆在城外?”隗七吃了慕容蓿一只兔子腿,又听她说了些翟国,不由觉得亲切,话闸子也打了开来。
“今日本是与夫君的进城的,哪料走得慢了些,城门已经关了,没办法才在这落脚,将就一夜。”慕容蓿叹了口气,视线扫了一圈破败的山神庙,“方圆十里之内,也就寻到这一处,勉强能歇脚。两位壮士这么晚在外面,也是错过了时辰?”
“那倒不是,我们是来寻人的。”
“隗七!”隗九瞪了他一眼,声音极为严厉。
隗七却满不在乎:“左右我俩是来找人的,正巧遇着了人,刚好可以问问。”
“夫人,你们途径此处,不知有没有见过这四人?”隗七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仔细展开来,摊在慕容蓿面前,“两男两女,听说是个茶商。”
慕容蓿瞥了一眼,面色当即古怪起来。
因为纸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流玥、她、封缭和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