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轻衣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慕容蓿想,吕轻衣平日里那么聪慧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犯糊涂了呢?
她也不想再费口舌,先把人拉走再说。慕容蓿凭着蛮力,把吕轻衣拉出了偏僻的宫室。
吕轻衣挣扎得厉害:“阿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喜欢殿下?你与我说,讨厌他,不想要这个婚约,都是口是心非!”
“你喜欢他,但晓得他地位不稳,所以不敢交付真心!你嘴上说是为了我好,但实际上只是不希望我与殿下在一起!”
“哈?”慕容蓿要被吕轻衣气笑了,“我喜欢明皎,都比喜欢他靠谱。吕轻衣,你是我的好姐妹,如果流玥能给你一个明朗坦途的未来,我断然不会阻止你。”
“你撒谎!”
“我一向坦坦荡荡。”
“那你为什么总去招惹殿下?”
“他坑我的时候也不少。”
“你那些都是借口!”
“慕容蓿,明明是你同我说好的,为什么临到头你反悔了,你就是喜欢殿下!你只是嘴上不承认!”
慕容蓿发现和吕轻衣说不通,索性将她打晕扛走了。
扛走吕轻衣之后,慕容蓿担心流玥醒来,发现自己不在东宫会起疑。于是又吭哧吭哧将他也扛回了东宫。
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倒是没想到其实药效没有她预想的那么久,迷迷糊糊的流玥竟是听到了她与轻衣的谈话。
“你们为何争执?”流玥拂开慕容蓿解死结的那只手,花费了不少工夫,这死结非但没解开,反而越缠越紧。
很明显,慕容蓿心不在焉。这小表情是有多心虚就有多心虚。
“嗯?”流玥拖长了语调。
从前,慕容蓿算计流玥,都是明明白白的,亲力亲为,不牵扯旁人。伊人香那次却不一样,她不怕被流玥掐脖子,但怕会连累轻衣。
慕容蓿不能说。
“我与轻衣一向玩得好,但也总有想法不同的时候,比如:穿衣时,她想要墨竹色,我想要山水绿;吃饭时,她想要清口小菜,我想要红烧肘子;选首饰时,她要富贵牡丹花,我要素静小雏菊……你那日听到我们争执,并不稀奇,具体问我是为什么,太过久远,实在记不清。可能那日月色极好,我们争着揽明月入怀吧。”慕容蓿乱七八糟扯了一通,说到最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揽明月入怀?”
是啊,争执你这颗月下明珠要不要入轻衣的怀。
“哪个明月?”单纯月亮,还是指代别的?
不好!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慕容蓿警觉,随即很正经地回答:“天上只有一个月亮。”
“说实话,阿蓿。”
流玥原本不记得这件事了。今日伊人香一出,倒是勾起了他的回忆。
那天,慕容蓿故意弄脏了他的衣物,以他对她的了解,定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的。但后面,他记忆模糊,隐约听到了吕轻衣的声音,彻底清醒的时候是慕容蓿带他回东宫的路上。
他佯装昏迷,想看她要做什么,却发现她什么也没做。接下来几日,也是一切如常,但流玥直觉告诉他,定然有事。
可若换作平日,慕容蓿成功整到了他,不出三日就会志得意满地到他跟前炫耀。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他想,约莫是他想多了。所以,虽然尚有疑点,他便也就此翻篇。
今日重提旧事,慕容蓿神色间的不自然,也暗示了那日确实有事发生。
“阿蓿……”
流玥周身那股压迫人的气势又散了出来。
慕容蓿欲哭无泪,暗道:慕容蓿啊慕容蓿,你胡扯就胡扯吧,胡扯的时候带些奇怪的暗示性的词语做什么?
就在这时,忽而“嗖——”一声,有什么尖锐之物刺破窗纸,朝流玥和慕容蓿方向而来。
流玥神色一凛,揽着慕容蓿退开一步。
“咚!”一枚泛着寒光的箭头插入床榻木板上,震得床都微微晃了晃。与箭头一起的,还有一张绢布字条。
流玥拔下箭头,取下字条。那上面是一行隽秀的小字:西南五里小竹林,静候使君。
“深更半夜把人约出去,古怪!”慕容蓿探着脑袋看字条,“大王,你要赴约吗?”
流玥指腹摩挲着字条:“去。”
他重新穿好外袍,跨出门去找封缭。
这次来苦渡居,封缭带了十名玄鸟卫。流玥一思量,便与封缭一起带了六名护卫前去赴约。剩下的四个,两个留下来保护慕容蓿和青鸾,两个保护李无涯一家。
山间行路本就不便,加之又是深夜,到达字条所指的小竹林时,已过去两刻钟时间。
山风呼啸,带得竹林沙沙作响,如涛如浪。
封缭与一众护卫戒备着,仔细分辨着小竹林里的一切声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竹林里,兔子跑过了五六只,仓鸮咕咕咕地也喊叫了不少时间,但一行八人未曾看到一个人影。
流玥最先警觉:“阿缭,回去!是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