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我们解约吧。”
一瞬间,电话那头寂静无声。
楼欢闭上眼睛:“我不想让你当我的经纪人了。我不信你了。”
“需要多少解约金你发给我,我会尽快筹钱的。”说罢,他不愿再听江宇的挽留,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他眨了几次眼,眼前景象清明起来,楼欢才看见输液管内突兀的鲜红色。抬眼一看,盐水瓶已经空了。
他看着管内的血又高了几分,“啧”了一声,索性自己动手掀开胶带把针一拔——带出一串细密的血珠,跟着输液管的垂落,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
手上的敷贴晕开血色,楼欢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要按住伤口止血。
第二天,办完出院手续,楼欢径直去了公司替他长包的酒店房间退房。他左手背上一片乌青,右手又缠着绷带,小辉执意不让他提拿行李,他就荡着两只手站在酒店大厅,守着行李箱,等小辉一趟趟地把行李往车上搬。
他正戴着墨镜发呆,余光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也没多想,只往旁边走了几步让路。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行李箱的伸缩杆,楼欢诧异抬头,江宇的脸映入眼帘。
江宇也不多说,只把行李袋放在箱子上,一手一个行李箱,就往酒店外走,脚步不停地走到楼欢叫的车边上。也不用小辉帮忙,直接把行李放在了后备箱里面。
楼欢绕过他,开了车门上车。
江宇拉住车门不让他关上:“你真的要和我解约?”
楼欢用力拉车门,扯到右手的伤口,“嘶”了一声。
江宇松开手,退后两步,不再与他角力。
门彻底关上之前,楼欢听见江宇很轻地说了一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车起步的速度很慢,楼欢看着车外江宇注视着他的眼神与眼睛下面的阴影,突然就想明白了。
爱一个人的感觉一定很好,能让人坦荡赤诚地将所有卑劣自私的行径冠以高尚之名,甚至能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
被爱的人应该感动吗?
楼欢不知道。他只觉得通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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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欢打了个喷嚏。
楚群远远地坐在角落里,冲着他喊:“你要是在大热天站空调底下吹感冒了,我能把这个笑话讲上十年。”
楼欢搬了个板凳走过去,学着楚群的样子缩在角落,把地方让给摄影组铺轨道:“这也能讲上十年?看来你实在没什么幽默细胞。”
见他走过来,楚群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视线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打着转,就是不看楼欢,含糊着问:“听导演说,你准备好公关了?”
“也谈不上什么公关,就是把事情说清楚呗。”楼欢摸了摸后颈,“那些证据当年也不够起诉用的,没想到留着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楚群“哦”了一声,想知道有些什么证据,但又不好意思问。
他对这件事知道得也并不完全。
当年最早的苗头还是陈峰自己在采访里提了句,说自己的戏男主肯定不是楼欢,他都没听说过这个人。大家都听得出这话背后有故事,两人一定起了不小的矛盾。
有记者直接打给楼欢求证,随后楼欢自曝将和江宇解约,休息一段时间不接工作,具体时间未知。
楚群听说了之后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找楼欢,没当成知心哥哥,还起了些争执。
到后来陈峰被带走调查,圈里才陆陆续续传出消息,让楚群知道了个囫囵。
如今旧事重提,楚群想起这件事,既心虚自责又有些委屈——若是楼欢早告诉他是遇到了这种事,他那次一定不和他吵架。
楚群有些恼怒地瞪了楼欢一眼:这人平时看着跟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似的,到了关键时刻,却是把话憋在心里谁都不说的性子,实在令人生气。
楼欢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干嘛?”
楚群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就来气。”
楼欢乐了:“你看到我来气没什么,但蒋逸飞看到陶泽来气可不行。”
他托着脸,凑到楚群面前比了个花的手势:“蒋逸飞得爱陶泽啊,我还得等你英雄救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