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荑被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宋晚心头猛地一跳,她压下这股异样,垂眸道:“女子不可为官,不可妄议朝政。我如今已然是坏了规矩,你莫要说这样的话来消遣我。”
“天地良心,我说的是实话。”
云珩见她如此,还当她是恼了自己,连忙发誓,“我若是有半点消遣皎皎姐姐的意思,叫我天打五雷轰!”
“哎——”
宋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手指触碰到那一抹柔软时,又惊的松了手。
云珩却是趁机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胸口,目光真诚且笃定的说道:“你放心,日后若是得了机会,我定同外祖父讲一讲,女子一样有才能,一样能入朝为官!”
“你可千万别。”宋晚心下感动,心中认为他所言为真,可也不想叫他冒着个险。
千百年来,这世道就是女子不可入朝为官,官场商场皆是男子的天下。
就连二舅母乔思当年远赴他国做生意,都是女扮男装行事。即便她所行之事是为酬军饷,早些年也常常被说嘴。还是贺家放出话去,那些议论之声才渐渐不见了。
云珩本就是世家子弟,还是个纨绔,被圣上强塞到了大理寺卿的职位上,若是此事由他提出,天下的寒门学子被挑唆,所有的口伐笔诛皆会朝他而来。
她可以想象,届时那些学子皆会以为是世家想把持所有通往权利的关卡,男子不够了所以才叫女子也出马。
届时,不是男子与女子间的对立,而是皇权与百姓的对立。此事或可动摇社稷,徐徐图之尚且危险重重,又何况是他单枪匹马,率性而为。
马车终于在皇城下钥之前赶到。
彼时皇后娘娘正在院子里赏花,瞧见两人过来,很是诧异。
“如此着急忙慌的赶来,可是发生了何事?”
云珩拉着宋晚齐齐往地上一跪,磕头道:“孙儿今日过来,为的是两件事。一是请罪,二是叫您给孙儿做主!”
皇后娘娘来了兴致,叫淑芳姑姑将宋晚扶起来,倒是不急着叫云珩起身了,问道:“你且说说看,同哀家请的什么罪,又要叫哀家给你做什么主?”
云珩一脸愤愤的表情,张口就告状:“那黄成光将您赏赐给皎皎的血燕给砸了,您可要给孙儿做主哇!”
皇后娘娘心下诧异,面上却是不显,也没有拆穿他,问道:“那你又要请什么罪?”
云珩嘴巴一扁,开始为自己辩解:“当时那黄成光要打翻黄花梨木盒子的时候,孙儿也是拦了的,但是您也知晓,黄大人乃是行伍出身,孙儿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就……没拦住。”
他偷眼瞧了皇后娘娘一眼,又垂下眸子说道:“虽然……但是孙儿没有及时拦住,亦是孙儿的过错。所以,特特来向您请罪。”
良久,没有听到皇后娘娘说话,云珩又偷眼瞧她,见她沉着脸,心肝儿一颤,连忙举手发誓:“孙儿当真是拦了的!当时济生堂中许多百姓可以为孙儿作证!您若是不信,可以着人请何太医来问问!”
皇后娘娘沉着脸,袖子一挥,道:“进来回话!”
那凛然的气势,哪里还是慈爱的外祖母,分明就是盛怒下的一国之母!
云珩连忙爬起来,连着宋晚的手,朝她摇摇头,小声道:“有我在,别怕。”
“还不滚进来!”
皇后娘娘怒喝一声,云珩身子抖了抖,朝宋晚挤眉弄眼,连忙低眉顺眼的进去了。
待进了屋里,皇后娘娘便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云珩同宋晚两人。
此时,她才卸下方才的威严,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惹上了黄成光?”
宋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并未说出结论,皇后娘娘便已经知晓他们进宫的目的。
她拍拍宋晚的手,道:“好孩子,你是个聪慧机敏的。此事你们二人无需再管,哀家自有分寸。”
“皎皎担心那人是秀女案的幕后之人,若是对您不利……”宋晚面露担忧。
皇后娘娘笑着摸摸她的脸:“哀家自十六岁嫁给圣上,二十岁随圣上登基做了国母,如今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三十六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怕这点子小事。”
宋晚不放心,又将那毒药的使用方法告知了她,叫她务必不要燃檀香。
两人赶着宫门下钥前出了宫。
又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皇宫,宋晚看向云珩,道:“我要去一趟驿站,查一查香炉中有无此毒药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