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云珩便又问她:“还有什么线索?”
宋晚摇摇头:“我只看见了那三只老鼠,那三人就进来了,我只能先离开。”
云珩点点头,道:“如此,你就先回去。我叫千寻送你。”
宋晚也没拒绝,想来她便是说要自己走,云珩也会派人一路盯着,不如坐着马车舒舒服服的走。
云珩叫千寻去套马车,便叫宋晚去外间等着。
宋晚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想不明白自己是何时惹了云珩的疑心,竟毫无预兆的如此防备于她。
在外间稍作片刻,便见听见房门前有脚步声传来,宋晚以为是千寻来寻她,便迎上去。
结果房门打开,是竟是雪蕊。
她瞧见宋晚,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宋晚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朝她眨眼,叫她不要再说。
岂料雪蕊没有反应过来,兀自说着:“我听闻姑爷要来咱们院子,生怕无人看顾,被他知晓地道一事,您回来就好了……少夫人,您怎么一直眨眼?是不是不舒服?快些将那面皮取下来吧,省的姑爷回来瞧见了,不好说。”
听到里间传来脚步声,宋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间,就听到云珩走到门口,阴沉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
雪蕊瞧见云珩,吓得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喘。
她见云珩脸色难看,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是奴婢瞧花了眼,竟然将阮娘子认作了少夫人,都是奴婢的错,请二爷责罚!”
“是吗?”云珩咬着牙,目光盯着宋晚,一字一句的问道,“阮荷阮娘子,当真是认错了吗?”
“真的是认错了!”
雪蕊吓得三魂去了六魄,还在不停地解释,“阮娘子同我家姑娘身量相当,二舅爷也时常认错的……方才……方才屋里昏暗,奴婢当真是认错了!”
云珩见宋晚一直不说话,冷笑连连:“那你说的揭下什么面皮?”
雪蕊绝望地闭上眼睛,恨自己嘴快,将什么都说了。
云珩冷声道:“来人!将雪蕊拖下去,杖毙!”
“不用了。”
宋晚深吸一口气,看向云珩,“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云珩眼睁睁的看着宋晚伸出素手置于耳侧,一张面皮被她揭下,下一瞬间,露出他心心念念的那张菩萨面容。
他震惊的眼睛都睁大了,死死的盯着宋晚的脸。
他看到宋晚殷红的嘴唇开合,便听到属于她的声音传来:“宋晚就是阮荷,阮荷就是宋晚。”
云珩扶了一把椅背,这才将将站稳身子。
此时,千寻走进门来,敏锐的感觉到屋内的气氛很不寻常。
他见雪蕊跪在地上哭的眼睛红肿,宋晚同云珩面对面站立,看起来剑拔弩张,而云珩明显处于弱势。
千寻当是云珩要送阮荷的事被夫人知晓,惹得夫人发了怒气。
又扫了一眼发现阮荷不在屋内,心肝颤了颤,同宋晚见了礼,便站在原地三缄其口,不敢再在此时触他们霉头。
云珩稳了稳心神,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夫人有话要说。”
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声音颤抖的厉害。
见雪蕊想说话,宋晚眼神制止,叫她莫担心,先出去等着。
待他们出去,云珩这才叫着宋晚去到里间。
宋晚看着他踉踉跄跄,显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于心不忍。
又想到自己身份暴露,最好便是落得个和离的结局,只是日后自己再想查母亲的案子,便愈发的难了。
她思量了再思量,还是决定同他和盘托出,免得日后要撒旁的谎来圆。
进了屋里,云珩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他颤颤巍巍坐在罗汉床上,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
待两人双双坐定,他这才开了口:“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贺家人可知晓你就是阮荷?”
“他们知晓。”
宋晚抿唇,缓缓道来。
“当年我母亲去世,我受了惊吓,在府上日子不好过,外祖母便将我接到漠北养着。彼时我将将到漠北,恰逢北鞑攻城,外祖母同大舅母便带着我躲避。待危机解除,我瞧见满街的死尸,又想起了母亲的死状。”
“我吓得厉害,日夜啼哭。熬了三日,外祖父看不过去,瞒着外祖母将我带去了停尸场。那里停着数百具尸体,一半衣冠整洁,面容干净,不像是死去了,反倒像是睡着了。”
“不远处,还有几人忙碌着。外祖父告诉我,人固有一死,都是命中定数。但是人间有尸妆师,可将凄惨死去的苦命人装饰完整,让他们全须全尾的上路。尸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导致这一切的人。”
云珩神色一动,见她身子颤抖着,伸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轻声问道:“岳母之死有疑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