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一笑:“就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我才走了这么多的弯路。若是调查方圆之时,我没有因为对你豁达的赏识便错过了这些蛛丝马迹,或许郑思年就不会死,你的罪孽也会小一点。”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冯时康崩溃大喊。
云珩看着他,愈发的难受:“你知晓,你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吗?”
他看着冯时康逐渐迷茫的目光,心里很不是滋味,却还是要说出来:“是你胳膊上的伤。”
见冯时康呆呆地抬起胳膊,他道:“其实,那天我去鸿月楼询问你的事,你都知晓,或者说,你从头到尾都听了去。你觉得我调查你,就是掌握了证据,迟早要将你捉拿归案,你害怕了,你想杀我灭口。
所以,你收买了那日闯来的那几个小混混,叫他们来拖住千寻,你来杀我。但是你没想到,我的仵作阮娘子也会功夫,你虽然刺伤了她,但也被她打中,在身上留下了伤痕。”
“阮娘子会功夫?”冯时康呆呆地重复。
千寻气的不行,怒喝道:“你不要再装傻了,你明明就知晓!”
云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因为那日我先同谢奕有了口角,所以出事之后,我就直接想到了他,并未往旁处想,便又叫你逃脱了过去,直到赛龙舟时你落水,被千寻瞧见身上的伤,我才肯确认是你杀了人。”
他愈发的痛心疾首:“冯时康,你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向我坦白,可是你没有。方圆死的冤枉,郑思年死的痛苦,你在事后,就没有一点点的后悔吗?”
冯时康坐在地上,喃喃道:“如果那日我没有贪财,接受那笔银子离开这里,思年兄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你还在冥顽不灵!”千寻气的踢他一脚。
冯时康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你们不知道,思年兄对我很好,他只是还接受不了他姐姐死了,他看到我,就会想起他的姐姐,就会无心学习,所以才会逼着我去住下等的房间,后来又逼着我离开鸿月楼。
可是他也知晓这么做不对,所以在我的包袱里偷偷塞了银子,那几乎是他所有银子的一半,而他手里的银子,只够待到科考结束。再耽搁下去,他就没有回家的银子了。我其实不爱吃羊肉,是思年兄爱吃,所以我总是去临北羊肉馆,因为那里便宜,思年兄吃得起。
我们确实是碰见过几回,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就算是拼桌坐在一起,他也只是闷头吃。他就是这么别扭。科考前,他说他今年考不上,考完试就会回家,叫我别丢他的人。可是,转眼间,方圆兄死了,他也死了。”
“你杀了他们。”范离道。
冯时康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只杀海盗,不杀同袍。”
“可是,即便你再嘴硬,如今也是证据确凿。”云珩道。
冯时康慢慢回神,目光终于又聚焦起来。他对上云珩坚毅的目光,知晓自己不说点什么,自己当真是逃不过此劫了。
他拱手道:“云大人,我知晓你破案心切,也知晓在重重证据面前,您不得不抓我。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今日我可以同你回去,可是此案我希望不要这么潦草的收场,方圆兄和思年兄的亡魂不会安息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杀人呢?”云珩看着他,“哪怕能证明一个呢?”
冯时康想了想,道:“唯一的,便是找到那个雇佣我的富商。”
云珩看了一眼天色,问道:“当日那人来寻你时,同此时的天色如何?”
冯时康瞧了瞧,道:“相差不多。”
云珩点点头:“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跟我回大理寺的路上,我们再走一遍你说的那条路。这次,你将马车行进的速度与那日尽量做到一致,若是能找到人,我还你自由,若是不能,那你跟我去大理寺。”
“好。”冯时康坚定的答应着。
云珩攥紧了拳头又松开,终于是下令:“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山上的小木屋离开,圈养在院子里的小鸡不知晓发生了何时,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走动着,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一路上按照冯时康的指示,千寻尽量将马车赶的极稳,终于,冯时康喊了停。
马车帘子掀开,那门匾额上,赫然写着“范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