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心里这样想着,便听云珩问道:“听说冯时康昨晚前来你这里吃了锅子,他坐在哪个位置上?”
店掌柜心下一紧,连忙指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冯举人坐在那里。”
云珩瞧了瞧那处,狐疑道:“听闻你这羊肉馆生意火热,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大人误会了,那冯举人偏爱吃肉,自从进京以来,光顾了小人这里多回。”店掌柜赶忙解释,“一开始他们是一群人一起来的,听言论小人猜测他们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老爷,便问了一嘴,没想到果真如此。”
“不瞒大人说,这些考生就算是今科不中,身份也比我等商贾尊贵得多,小人便想卖他们个好,万一高中,那就是本店的活招牌,没准下次春闱,小人这店便也同那鸿月楼一般火爆了呢?”
云珩瞧着他,似笑非笑:“你倒是野心不小。”
店掌柜也不害臊,腼腆的笑着摸摸后脑勺:“小人这辈子也没什么大出息,就盼着自己的儿子以后也能当个读书人。万一有了出息,拜在这些人手下做事,也算是我这个当爹的先给他铺了路!”
云珩再没笑他。
他虽是个纨绔,却也晓得民间疾苦。百姓美好的心愿,不应当被嘲笑。
他点点头,道:“我就坐那边吧,问你几句话,待会儿开张了,给我上些你们店里的招牌。今次,小爷我给你当一次活招牌。”
“多谢大人,大人请!”店掌柜一听,顿时激动起来。
匆忙去柜台后面拿了新的抹布出来,换了清水,将桌椅板凳仔仔细细的擦了三遍,这才让云珩落座。
云珩也没拦着,待他打扫妥当,稳稳坐下,又招呼其他人落座。
店掌柜哪里敢跟这样尊贵无双的天之骄子同坐一桌,本想推拒,却见云珩带来的两个侍从都乖顺的坐好了,心下一惊,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下了。
此时再站起来,便有些太奇怪了,他坐的也不踏实,感觉自己坐的不是椅子,而是烙铁,实在是坐立难安。
云珩瞧见了,也不多言,问他:“说了这么久,还不知晓掌柜的名姓。”
“是小人疏忽,”店掌柜连忙说道,“小人姓钟,单名一个铁字,打铁的铁。”
云珩从善如流的说道:“钟老板,你可还记得昨日冯时康进店是几时,离开之时又是几时?”
“记得记得。”钟铁连忙说道,“小人知晓昨日是考生考完的日子,想着他们或许会来小人店里庆祝,便一直注意着时辰。小人记得冯举人到小人店里的时候,是戌时正刻。他身上背着书箱,手里提着一袋米和一挂猪肉。
因为当时店里的人比较多,没有空位,小人当时还搬了凳子给他坐。同他闲话了几句,大约等了半柱香的时辰,这个位子的客人吃饱,小人便叫冯举人落座了。他点了两斤羊肉煮锅子,小人又送了他十串羊肉串,等他吃完出门,是亥时初刻。”
“这期间他可出去过?”云珩问道。
钟铁摇摇头:“没有。”
云珩又问道:“你们闲话,都说了什么?”
“说是闲话,其实是小人没话找话。”钟铁憨笑两声,“小人问他感觉考的如何,在哪里买的米和肉,将他夸了一番。”
千寻听着想笑,偷眼看向云珩,硬生生的又憋住了。
云珩想了想,问道:“在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事,关于冯时康的。”
“没有吧。”钟铁不确定的回道,浓密的眉毛蹙起,很是冥思苦想了一番。
一个店小二搭话道:“当时有一桌举人老爷邀请冯举人一起吃,被冯举人拒绝了,算不算呀?”
钟铁刚想摇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是!小人想起来了!”
桌上三人齐齐看向他。
钟铁凑过去,小声说道:“小孙说的那些邀请冯举人一起用饭的举人老爷,就是一开始同冯举人一起来的那些人。再后来冯举人一个人来,小人多嘴问了一句,得知他从鸿月楼搬了出来,住在了北山上。小人还邀请他去家中住,被他拒绝了。
后来有时冯举人来吃饭,遇见那些举人老爷,同他们打招呼,那些举人老爷也不理会他。昨日不知为何,那些举人老爷突然热情邀请他,冯举人却拒绝了。”
云珩皱眉,问道:“如果那些人过来用膳,你可能认出来他们?”
“能的。”钟铁道,“小人记人很快的,见一面就能记住。”
云珩点点头。
此时,店里乌泱泱进来一群人,云珩便叫钟铁先去招呼客人。
钟铁应下,问了三人有没有忌口,便招呼小二先给云珩这一桌上菜,这才去招呼客人。
锅子很快上来,热腾腾的水汽带着浓郁的肉香,闻着便叫人食指大动。
店小二担心三人不会吃,特意在一旁瞧着,帮他们烫肉。
此时,又进来一群人,一进门就大声嚷嚷:“想吃什么尽情的点,今日我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