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一阵有序的敲门声响起。
余安声刚把小伞哄睡着就听见敲门声,蹑手蹑脚从他房间里出来,轻声关上门,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到了周加衡的脸。
余安声犹豫,被又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想着他真能坚持。
周加衡抬手准备敲第三次时,门突然被打开,余安声穿着睡衣,趿着拖鞋站门内,表情看起来有些不爽。
也是,谁会对大晚上来拜访的人有好脸色,更何况来的人还是被自己拉黑删除一条龙。
还没等周加衡开口,余安声先发制人:“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周加衡愣了,脸上泛起一阵心虚来。他总不可能说自己猜的,于是老老实实告诉余安声,自己是从纪棋嘴里套出来的。
听到周加衡的回答,余安声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然后轻笑:“是啊,我早该想到的。纪总钱多,想要知道一个人的住址多简单啊。”
“哈......”周加衡讪笑,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滴下来。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余安声不打算和他继续交流下去,准备速战速决。
周加衡刚想要说出口就被余安声打断,“如果是让我下楼劝他回家的话,那你可以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去的。”
余安声直接预判了周加衡,搞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那张曾经能说会道的嘴此刻也只变成了装饰物
知道扯再多也没用,周加衡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来:“我知道你生气,恨我,更恨纪棋。他确实该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有一点他没骗你,他真的很爱你。”
“说完了吗?”余安声问,“说完我关门了。”
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周加衡伸手扒住门边,“等等!”
“就算不看在我们,也要顾及一下周围的邻居们吧。纪棋鬼哭狼嚎的样子我是劝不动,他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报警抓了他,他后面还是会来。你就当为自己后面住得安心着想一下也行啊。”
门最终还是没关上,余安声转身回客厅桌子上拿了钥匙,他对着周加衡说:“我就只负责把他弄回去,弄完我就回来。”
周加衡一个劲儿点头。
余安声鞋子也没换,关上门跟着周加衡一起下楼。刚出单元门就能听到他痛哭的声音,比之前小了许多。
应该是嚎累了。
余安声垂着眼皮盯着他的背影,他也想不通两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老天给自己开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走到纪棋面前,看着他抱住秋千链子低着头的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
“回家。”余安声说。
秋千小幅度地晃着,上面的铁环与杆子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纪棋听到余安声的声音抬起头,歪着头看了半天。
“余安声。”
说完他又笑了,边笑边摇头,他怎么会看到余安声呢。喝多了产生的幻觉?他下意识低头找地上的酒瓶。
看到酒瓶后伸手刚要拿,被余安声一脚踢到一边,酒洒了一地。
“还要拿吗?”余安声冷声问。
纪棋摇头,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不拿了。”
一旁的周加衡总觉得这场面有点熟悉,想起来了。之前去朋友家做客,朋友的狗子犯错时,也是这训的。
“回你家去。”余安声没好气,出门没换衣服,身上就一件薄睡衣,风吹得有些冷,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纪棋坐在秋千上,这秋千是给小朋友玩的,尺寸比正常秋千小。他人老大一个,看起来像卡在秋千上。
“我没家。”
“别无理取闹。”
纪棋从秋千上下来,在下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我没无理取闹。那里没有你,不叫家。”
“跟我回去吧,余安声。”
“回去?”余安声冷眼看他,“纪棋,我凭什么跟你回去?”
“就因为我离开后你良心发现?还是看到我和别人亲密接触时,占有欲作祟?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的接触都是你带着目的性的,虚情假意装多了,你怎么反倒陷进去了。”
字字珠玑,周加衡在一旁看得想摇头鼓掌。
纪棋不说话,眼泪在他脸上被风干,留下一道道干涸的痕迹。
“我该怎么做?”他无助道:“余安声,你教教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回来。”
只要余安声说出口,但凡纪棋所拥有的,一定会交给他。
但他听见余安声冷冰冰的,不含感情地对他说:“那你去死吧。”
冷风吹过,树叶一阵簌簌声,周加衡也被这句话震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