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迟到了!
这是余安声醒过来的第一件事,穿了衣服来不及洗漱就往外冲,一出门和正在吃饭的纪棋碰了个正着,有些莫名的尴尬。
“小余,快来吃饭啊!”还好刘姨的大嗓门打破了这份尴尬。
余安声挥挥手正准备换鞋,却听见他说:“我帮你请过假了。”
换到一半的鞋子又被脱下来,余安声站在玄关看着饭桌上的纪棋,嘴角勾了勾。
“傻站在那干什么?”
余安声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跑去洗脸刷牙,不过几分钟后就坐在了纪棋对面。应该是这一流程太草率,他前额的头发打湿一缕,正顺着发尾往下滴水。
“可以上班,”纪棋前半句话一出来,余安声立马坐直,嘴角咧上去的角度还没维持一秒就听得见一句,“但是。”
嘴角又迅速撇了下去。
“下班后就立马回家,如果做不到的话,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再去上班了。”
这个简单,余安声眨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心情好的不得了,手上不停往嘴里塞着食物,津津有味的大口咀嚼着。
电视机打开,余安声调换了好几个频道,最终停留在早间新闻报道。
男主持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在公安机关不断努力下,嫌疑人吴慧娟落网,据调查嫌疑人多次拐卖儿童,经最高人民法院对被告人……处以无期徒刑…”
余安声拿着包子看得津津有味,纪棋瞄了一眼电视,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盘子边缘:“好好吃饭。”
“嗯。”余安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来,屁股挪了挪,老老实实吃起饭。
吃完饭纪棋也没走,反而站在挂字画前,拿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指挥棒,说要检验一下最近余安声的自学成果。
余安声愣住,表情耷拉下拉,塌着肩膀垂着胳膊,跟个变异的丧尸一样蔫蔫的坐在小板凳前。
不想考试啊!尤其还是被纪棋抽考。余安声嘴唇嗫嚅着,心里想着还不如冷战呢。
指挥棒轻点了下O,余安声想了半天嘴巴撅起来,发出一个“喔”的声音,读音还算标准,纪棋满意点头。
接下来的程度越来越难,直到纪棋指着哈密瓜的时候,余安声彻底举手投降。为了躲避后面的抽查,他站起来走到纪棋旁边。
手捏住指挥棒的尾端牵扯着,在“鸡”“7”两个图片上停下来,余安声慢慢开口,将私下里练习了无数遍的两个字认真读出来:“纪、棋。”
说完一脸期待,抿着嘴唇等待着纪棋的肯定,最好能直接免去后面的抽查环节。
听起来虽然有点怪,但能听出是在叫纪棋的名字。手一颤,指挥棒差点从纪棋手中掉落在地。
心脏砰砰乱跳,肾上腺素直线飙升,纪棋耳膜里都是心脏振聋发聩的声音。他抬手握拳放在嘴边,掩着内心的想法情绪咳嗽了好几下。
表面上恢复正经,缺德道:“什么?我没听清。”
“纪、棋。”余安声没发现纪棋在逗自己,认认真真又读了一遍。
“还是没听清。”
余安声这次发现了纪棋是故意的,于是用足了力气,只不过不再是那两个字,而是十分响亮,中气十足的一个字:
“猪!”
这次听清了,纪棋没再得寸进尺。
他发现余安声对猪这个字情有独钟,好的不学,这东西倒是学得怪快。盯着动物挂字画上面画着猪的这一格,纪棋想着迟早有天给它扣了。
本想着放下指挥棒告诉余安声抽查结束,却没想到余安声突然蹦出一声“哥”来。纪棋整个人像是从高空坠落一般,失重感让他身体和灵魂开始抽离。
不像纪棋两个字带来的冲击,这一声哥让他觉得膈应。没去看余安声的眼神,他敷衍着:“嗯,挺好的。”
最后逃一般的离开了家。
……
星期六下午,领养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小伞是孤儿院里最后一个被领养出去的小孩。因为人数不足,剩下的三个孩子被送去了市孤儿院,幸福孤儿院彻底被政府关闭。
离开孤儿院时院长和他们一起走的,锁上大铁门的那一刻,她将年轻的过往也一同锁了进去。
小伞没什么衣物,就一个小行李箱和蓝色儿童雨伞。他站在余安声旁边很安静,眼睛直直地看着孤儿院大门的方向。
院长也要离开这里了,她儿子和儿媳开车来接她,车子就停在孤儿院一旁。这份工作她儿子很早就劝她别干了,但她不愿意,一直撑到了现在。
院长临上车前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三个人,打着卷的白发在风中飘荡着,她挥了挥手,车轮扬起一阵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