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迦回来,坐在她边上。“叫师兄也要写呢。等他回来我和他说。”
卫翕带着崔道恒回来,和市使收的药材数量虽多,但质量一般,种类也少。因收价低,好的药材都不卖给官府。后来他们还是去了城里药堂,看了几家店,才将药材买好。
崔道恒自己进去,卫翕在外面等。他留了心眼,将要的药材分了几家买齐,不想招人眼。
“比长安都贵。”他和卫翕讲。
卫翕道:“是商贸不通的弊病。”
不光药材,茶盐丝粮皆是如此。所以他才如此窘迫。
回到府中,卫翕怕这样要叫母亲见了多问,便干脆带着阿恒在前院用了晚膳。
阿迦等着崔道恒来写信,久等不来,听说在前头用膳了,有些气恼:“怎么不回来吃呢。”
扶光叫了月渡过去。阿恒搁下筷子道:“那表叔同我一道去罢。”
卫翕嗯了一声,其实有些慌。
如今他在萧氏面前天然就有些气短。
路上他问:“你家夫人今日还好罢。”
月渡在前头提着灯呢,怔愣一下才答:“回使君,好的,就是白日里没什么精神。”
卫翕一窒,脚步也慢下来。其实阿恒这事要是能成,倒不必求她。总也能熬到下月。再说,昨日又能都怪他么,不是她先出言不逊。总而言之,若她要恼,打他也是行的。
如此一想,脚步又重新快起来。
他们到了,阿迦赶紧就将自己的大作拿出来阿恒看。
柳娘见了卫翕故意问道:“使君怎么不回来用膳?”
卫翕回:“回来晚肚子饿,就在前头用了。”挑了个离扶光最远的地方坐下。
她嗷一声,牵着两个孩子到一边。
崔道恒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见扶光一直歪靠着,问道:“夫人身子不舒坦么?”
正好月渡端了药来。扶光坐起身道:“没什么,就是夜里没睡好,有些乏。”她去了里间。卫翕没错过柳娘那一刮的眼刀。
两个孩子离开,卫翕也想走。
月渡将人送出去,柳娘跟着出来,撩开帘子瞟他一眼。“使君容我冒犯,可我还是要讲。闺帷之中情浓,一时自控不住也是有的,可也要注意分寸,怎好将七娘咬,咬成那样。如今那肩上都肿着。使君到底是习武之人,力气本就大,七娘柔弱,你,你到底要顾着些。”
卫翕好想辩驳,可这上头却是不占理的。
他想要么直接去和萧氏说清楚。他昨天做过了,不论萧氏如何看他。他做不来像她那样洒脱,这事总是女子吃亏。
大不了就叫她骂一通。
如此一来,胆气足了,越想越合理,进去了。
扶光的药喝了半碗还在一边凉着。
“好了嬷嬷,我自己来罢。”柳娘看一下,只能搁下药汤退出去。
扶光倚靠着,人也没力气。那处酸胀,说也不好说,叫人恼怒。
这人还能冷着脸。
卫翕看见她颈侧覆着的一块素绫,越发气短。“昨夜是我不对。”
扶光不发一语。
卫翕从没有这么难熬过。
“先吃药罢。”他坐到床榻上,拿过药碗,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扶光没有为难他,低头喝掉。
卫翕刚要松口气,便听她凉兮兮地开口:“使君昨夜得趣了么?”
“先前无趣,昨夜总是舒坦了罢。”
卫翕就知道她怎会轻易过去。
扶光拨拢碎发,注视着他:“使君恼怒不过是因为那些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总叫你有些难堪。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待我又有几分真心。”
昨日谁都当他回来是为她,连她自己都有些错愕,可最后幸好没会错意。他与她不过做了几夜夫妻,天冷了抱在一起取暖,利益绑在一起,想那么多做什么,徒增烦恼。倒是他,装的正经深情,反是可笑。
她说完便安静看着他,等着他喂。
二人对视,却是一股对峙的意味,谁都不肯露怯。
卫翕觉得自己不是早看明白了。
她绝看不上他。
丢下些恩惠,就像居高临下的士族,丢下赏赐一般。
又何苦去纠结。
他早有准备,自不会如昨日那般失态。
这很好。
既如此,他想告诉她赊账给他,同她谈生意简单些。
他笑一下,将药递给她。
“赵符生说你想做个地龙,夫人钱财宽裕,既是合作,夫人借了一次也是借,想不会拒绝我。”
扶光冷下脸。“使君先前不是清高。要我说那地龙不做也没事,使君比它好用。”
卫翕再忍不住,猛地把药碗搁下。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萧氏可怕的很。
他怎么都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