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绾屋里,青碧给她涂着药。“嘶。”泡叫针挑开,可不得疼么。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是我自己不当心。”杨绾低头蹙眉,我见犹怜的。
“什么不当心,就是那婆子惹的。要我说早该去找了大夫人,你是大夫人带来的,膳房敢如此待你,丢的是大夫人的脸。”
青碧说一声,见了她怯懦的样子,有些嫌弃地白了一眼。
哎呀,也不怨她。她蹉跎这些年岁,又是家里落罪的孤女,哪里来的好姻缘。但是有使君在,想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只是苦了自己,被长春姑姑指来伺候她,原先还想着有没有可能伺候了使君,如今怕是难咯。
外面府里的丫头进来道:“二娘,大夫人叫过去。”
青碧当先道:“是不是来人了?膳房那儿的婆子叫来了?”
那丫头摇头道:“不大清楚,是赵管事来了,我见还着人去了夫人院里。”
定是叫了赵符生来问话了。青碧眼珠一转,给杨绾臂上简单搭了一块纱布,利索道:“定是大夫人给二娘做主了,二娘一会儿只管把伤露出来,烫的这么厉害姑姑也是见了的,一会儿该哭就哭,别实心肠。”
杨绾点头。
青碧看她一眼,很不放心,这人木的很,莫怪不讨人欢心。
那头,三善堂派人来的时候,扶光正脱了外袍窝在榻上。她想自己忘了同赵符生讲要装个地龙。如今开工还不知来不来得及,要是阵仗太大,三善堂那边怎么看。
她揪着枕头侧躺着,眼皮子已经在打架。
柳娘进来叫她,心疼的,轻拍着唤她。
这府里伺候的人都是赵符生安排的,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告知。
柳娘道:“要是我没记错,那雪莲是前阵子七娘畏寒,使君寻大夫开的方子用的。七娘后来不是嫌药多,不肯用么,都多久了。”
扶光由月渡服侍着披上斗篷。“究竟如何去了再说。”
“我是怕七娘吃亏,那娘子受了伤,大夫人少不得要迁怒你。你多委屈呀。”
“赵符生总不是胡来的。大夫人亦然。”她见崔氏分明是个自矜的妇人,即便厌恶她,却从未有过半分为难,这已很是难得了。
外面的天到底是冷,毡子撩开,便是扑面的冷风,将院子里的前些时候开的好的桂花都打落了。
到了三善堂,堂中已跪了数人。两个婆子,两个帮工小厮,还有一个膳房婢女。
杨绾见了她忙起身行礼,扶光颔首,向崔氏行礼,崔氏起身回礼。扶光稍蹙眉。崔氏是节度使母亲,与她品级一样。可要再加上婆媳的关系,势必是不合礼数的。
崔氏道:“还下着雨,劳烦夫人过来。”
“不敢,还请大夫人指示。”
方坐下,赵符生便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他带人去抄了下人房,陈婆子包裹里两个大大的银锭,还有一支没出手的山参。
“这婆子胆大,夫人不动的药材叫她变卖了去。她欺杨二娘子面薄,便撺掇了两句,还将娘子的手伤了。”
那婆子早已是两股战战,汗如雨下,只是听了后话还是哭辩道:“管事,我绝不敢伤娘子,是她自己没拿稳浇到手上的。”她急着摆手,又要去拉赵符生的袖子。
青碧上来就骂:“你个恶毒的老妇,就是你推了一把,不然怎会浇到二娘手上。二娘是膳房里做惯的,她会这么不小心?大夫人,你可见了,都浇成什么样了,好多水泡,少不得要留疤的。”
赵符生去问其他几人。
“我,我也不知,在备菜,就听见娘子叫了一声,才看见炉子翻了。”
“我也没看见。”
婢子道:“好像是陈婆子推了一把。”叫陈婆子上来撕她。“你胡说!你就想冤枉我,好叫夫人把我踢出去,叫你干娘顶我的缺。你个黑心肝的。”
立即另一个婆子就跳起来怒道:“你胡乱攀扯我做什么。你就算没推着娘子,娘子烫伤也是被你那话气的,左右都是因为你。”
“说了什么?”赵符生开口问。
青碧急着道:“她说我家二娘急着讨好大夫人,可没用,谁叫生的难看,使君......”
“够了。”崔氏打断她,青碧被她看的发怵,缩回去站好。
“我要问的事也问清楚了,如何处置,夫人拿主意吧。”
扶光见崔氏并未有多恼怒,搁下茶盏道:“就按府里规矩来,赵符生驭下不严,就扣一月月钱。”
赵符生如蒙大赦赶忙领下这罚,叫人拎着陈婆子下去。
扶光道:“杨二娘子的伤要不要找个大夫来?”
杨绾有些被人关注的赧然尴尬,赶忙行礼道:“多谢夫人,不必劳烦,已经擦了药。”声音轻的,仿佛扶光再说了她就要倒下。
崔氏叫青碧扶她下去。
少顷,长春便上前对柳娘道:“嬷嬷同我一道去外头候着罢,大夫人有些话想同夫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