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刘直自那日得了周元祐那句话便一直坐卧不宁。数日后,派去华阴的仆人将李家兄弟带回,他明白原委后当即大怒,一脚将李荣踹翻在地,“你若不想活了直接找条河跳进去,或是解了腰带挂树上去,为何要害我?”
“舅舅,我绝无这样的心思,只是想讨母亲欢心。”
“那是我阿姊,是你生母吗?!你生母葬在何处?得了你这大孝子几分孝心啊?”
李荣面庞涨红死死盯着地砖上的花纹
李苍觑了他一眼咳嗽道:“舅舅,这事是大兄做的不对。不过事已至此,你骂他也无济于事,不如想想如何挽救。”
“挽救?陛下亲自派人来提点我,这消息已传到陛下耳中,显然夫人记恨在心。”他突然想到,“你们可有去赔罪?”
李荣抹了把脸上涕泪,回道:“自然!只是后来...后来庄上说夫人不见,不让我妻进去。”
刘直听了火又冲上去,抬脚又去揣他。
“舅舅听我讲...”李荣缩着身子躲避,抱头喊道:“庄上的仆人拿了银子告诉说前几日遭了贼人,夫人受了伤。这些日子庄子里都门户紧闭,要我们过阵子再去。”
“贼人?”
“是,是。”李荣急忙应道
刘直细问贼人身份,李荣答不上来。他以为又要挨打,却只见他细眼微眯,另一只眼珠是死的,恐怖极了,不知在做什么盘算。等他们一走,刘直立即召来心腹家仆让他即刻动身去打听这贼人身份。
秦国夫人府,主人归来,沉寂的屋舍再度焕发生机。许多仆人没见过茯苓,可见她服侍夫人近前暗暗猜测她身份,与之相比原先夫人身边的妙音倒是颇受冷落。
那日妙音寻了个无人伺候的档口,在扶光面前跪下。她进来便跪在地上,扶光愣了下,叫她起来。
“我对不住七娘。”
扶光轻声道:“那我要叫你不和陛下禀报我的一举一动,你能做到吗?”
妙音抿着唇,眼睛发红,显然是两难。
“七娘在长安时,宋内侍每次会寻机问我,其余时候不多。只有七娘出京了,他要我旬日便送消息去,好让陛下知道七娘境况。”
“知道了。”
“七娘?”
“我不欲为难你。今日你既同我这样说,那我便再问你一次,今后我不愿你事无巨细将我之事报于陛下,你可能做到?若你愿意,我就当从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若你惧怕,还是如从前行事,我也不会苛责你。你不必现在就答复我,仔细想想吧。”
扶光不过等了片刻,她便伏身向她磕了头。
“那日七娘不叫我将你的伤报给陛下,我便知道七娘容了我许多年,我是感激的,再不会辜负七娘。”
夜里茯苓给扶光换药,她背上淤青都好了只有那处流血的伤口还未好全。刚缠上纱布,周元祐就进来了。
“姐姐背上怎么了?”
“不小心扭了,敷些膏药。”
她简单讲了,起身的时候茯苓将衣衫披在她身上,手不自觉有些发抖。扶光牵住她手指握了握,道:“姑姑去把香点上。”
“姑姑竟一道来了。”
“小人多年未见阿迦,自然也想见一见。”茯苓颔首行礼退出去
烛火摇曳正打在扶光细白的脸上,她身上一点淡香,如今伸手将长发从衣服中掏出,臻首微垂,模样静好。多日未见,他这才觉得他是如此思念她。
他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大郎身子一直不好,御医束手无策,张厚医术奇绝,朕便想让他来给他调理一二,这才召他入京。姐姐与阿迦多年未见,也是个机会。”
扶光嗯一声,拿过牙梳轻轻理着发尾。
周元祐心下微松,当初他建议让阿迦到她身边来陪伴她是如此抗拒,原以为此次她定是要恼的。
“我不想引起太多流言,届时不必让她到我府中来,直接在外面见一见就好。”
“姐姐想的周到,依姐姐的。”
“谢陛下。”
“姐姐在庄子上有没有什么趣事?心情好些了吗?”
“都好。”
扶光半倚着,睫毛垂下,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他一时情动,挨过来嗅到她发尾湿润的香气。
扶光偏过头,他唇落在她发间,稍稍一顿就顺势亲吻她发丝下的耳朵。
“姐姐。”
扶光挡在他身前,“旅途劳顿,陛下容我歇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