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刚和池霄结婚的时候,户口还在老池家,正好上头重新分地,有一块一亩八分的地,柳枝和池霄头上占六分,剩下的一亩二是池父池母的,池大哥一家都是城市户口,是不分地的,前两年那块地被征用通公路,一分赔给农户三百块钱,六分就是一千八百块钱。
池父池母拿着钱,一分没给柳枝,当年池霄打人赔钱,家里东西赔完还不够,池父池母都没把钱拿回来,最后把地和山头免费让人种二十年,对方家里才接受。
池父心里嘀咕,那钱当时可全拿给大儿子一家在县城买房了。
池母阴沉着脸:“什么钱,当年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大哥可随了不少礼钱,你家电视还是你大哥买的,你大哥结婚的时候,你和池霄随礼了吗?这钱就当把礼随回来了!一来一回,你看哪家还有把回礼要回去的!”
“妈!”柳枝不由得提声。
“妈什么妈!要是还喊我一声妈,池明还喊我一声奶奶,别张这个口,赶紧吃饭,吃完饭带孩子回去!”
池大姑心里撇嘴,老娘真偏心,这话都能说出口,池城结婚,柳枝还没嫁过来,还有池霄结婚,电视机是池大哥买回来的没错,但钱可是池霄二伯给拿的,反正池霄不说,柳枝也不知道。
柳枝红着眼睛道:“爸妈,池明池欣也是你们孙子啊。”
老池家不缺钱,池父年前的时候是旷工工人,身上有养老金,每月四百块钱,听说过年要涨到六百,池大姑殷勤来娘家跑,还不是因为池父池母手中有钱。
“谁说不是我们孙子了,老池,把给池明的红包先提前给他们,别再对外说,过年亲爷爷奶奶连红包都不给。”池母冷着脸吊销着眉,对池明池欣两个也横眉冷对的,池欣吓的躲在柳枝身后,池明白着小脸,强撑着站在柳枝身边,不让柳枝身单力薄的一个人。
柳枝捏着两个薄薄的红包,悲从中来,知道这钱是要不会来了,红着眼睛,一手抱着池欣,一手牵着池明从池家跑出去。
“老婆子。”到底是自己孙子,池父忍不住开口,就被池母瞪了回去,池母素来强势,说一不二,家里确实没有多少钱了。
池城和张琴都在县里教书,池城高点,一月工资六百块钱,张琴还是初级教师,一月三百六,但每月还房贷就要八百块钱,张琴父母都是老教师没错,每月都有退休金,人还有孙子儿子,不能全贴补给大儿媳,大孙子的书法课,大孙女的舞蹈课,俩孩子寒暑假的补习课,都是池父池母出钱,今年池城当上小学副主任,又买了一辆二手小轿车,还不是靠老两口补贴。
柳枝母子三人走了,气氛有些凝固,池母生气的放下筷子:“你瞧瞧那孙子日后能有出息吗!”
大儿媳说了,外面有出息的都得从小培养,还有那什么基因,父亲是讨债的,很大遗传给儿子,以后也是个讨债的,再说家里的钱只给培养一个孙子孙女的,那就得有人牺牲,当然得紧着大孙子花,等到柳枝撑不下去,帮把手还能饿死俩孩子!
池母从小就偏心池城,那时候,池父工资还不高,紧够家里花销,池家四个孩子,池母省吃俭用,硬是把老大培养成中专学历,去县城教书,成了城市户口吃皇粮的,这可是老太太最骄傲拿出手的,现在当然也得紧着大孙子花。
张琴看着柳枝带着孩子离去的苍凉背影,像是无奈般叹了口气,拍拍池辰的脑袋:“快去哄哄爷爷和奶奶吃饭,长辈再气也不能不吃饭。”
池辰跑到池父池母面前,乖巧道:“爷爷奶奶,别生气了,气的自己,辰辰会心疼的。”
“哎哎!”池父和池母立即被哄的老脸开花,把柳枝母子三人抛到脑后。
池大姑和章姑父对视一眼,举起酒杯接着和池大哥喝酒,池大姑家也俩孩子,小的马上上小学,都说市里教育资源比镇上好,他们还想着把小儿子塞到池城学校里入学,当然得陪好,老二都进去了,他们一家未来还有什么前途,不赖上借钱都是好的!
外面冷风呼啸,雪又下厚了一层,柳枝抱着池欣牵着池明,一脚深一脚浅蹚过去。
池欣用小手擦柳枝脸上的眼泪。
柳枝哑着声音道:“妈没事……啊!”
前面突然出现个身高马大的黑影子,跟雪山冬天饿狠了跑出来的黑熊似的,吓得母子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枝,是我。”黑影懒洋洋的开口。
“我就说,你肯定会吓到她们!”系统跳脚的声音在赤霄脑子里乱响。
黑影挑了挑眉,根本不在意脑子里乱喊乱叫的小东西。
被吓倒的柳枝正准备抱着两个孩子大跑喊人,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身子一僵,天色已晚,月亮高挂,雪地里反射出白光,将黑影的面貌映出来,那张熟悉的脸,眉目犀利,顺了个木棍叼在嘴里,唇角上扬,下颚硬朗的线条蓦地冒出一丝邪气。
“池……池霄?”柳枝认出那张脸,百转心思瞬间涌上心头,当即红了眼眶,抱着孩子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