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还有一条他自己的评论,估计是回复谁的评论,一不小心直接点了评论了。
[她还没好,不能喝,我自己喝]
利知忽然心跳快了些,他和谁说过她?朋友?以前的雇主?还是即将服务的那位?
啊啊啊啊她是疯了吧!净想些有的没的。
她无比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的是一点都不长记性啊。
蒋星尧当年收下了她送的桶装水后,其实毫不留情地拒绝过她了。
当时在一阵阵起伏的起哄声中,蒋星尧的嘴角挂着笑,姿态从容到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早已见惯不怪。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的时候,起哄声达到了高潮。
闲散一笑都能带着暧昧,更何况是让人浮想联翩的姿势。
他用只有利知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以后别送了,再送我可不会再收了。”
用暧昧到让人沉沦的语气,却说出拒人千里的话。
那一刻利知是有些恼羞成怒的,可事后又觉得再正常不过。没有谁规定,任何的示好都可以得到满意的答复的。
蒋星尧之所以接了她的水,不过是顾及她一个女孩的脸面罢了。
还有一次,利知无意中听到他拒绝另外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她知道,是其他班一个比较刁蛮跋扈的女孩,被拒绝后不服气地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他当时候说:“喜欢高瘦的,清雅的,还有成绩好的。不好意思啊,这些你都没有。”
他的择偶标准挺正常的,只不过利知刚好也不符合。
可是,既然不喜欢她了,那为什么离开前喝那么多酒呢?
昨天又为了什么发脾气?
过去为她做的那些,真的是出于工作需要吗?
这也是她气恼自己的地方,明明知道他不会喜欢她这样的,还不受控制地再次对他心动。怒己不争啊。
蒋星尧这个人,只要他肯花心思,很少人能不动心的吧?
利知不期然想到他下一个雇主,也是单身女性,想要24小时陪护。
忽然不想他去了。
要不叫他继续留在她这里?反正是一样陪护的啊。
如果他这次又拒绝她,大不了明天一别,以后不相往来就是了。
怕什么,又不是输不起!
想通了之后,心境也俨然不同了,她暗自给自己打起气,然后起来,走到门后,一拉开,外面赫然站着,正举起拳头要叩门的人。
两人对视一瞬,同时开口了。
“还没睡?”
“喝酒了?”
屋里没开大灯,只有沙发旁的台灯泛出孱弱的光,以及电视屏幕因画面变动闪烁的光。
两个人分别站在门内门外,看向对方的眼神里,不约而同地裹藏着某种涌动。
“你,找我?”利知先开口了。
“嗯,喝橙汁吗?喝我去榨点。”
利知想了想,“好,谢谢。”
蒋星尧进了厨房,利知走到茶几边上,上面的啤酒已然空罐。
怎么喝了这么多?
是因为明天要离开吗?
这个念头一出,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不一会,蒋星尧就榨好橙汁,端了出来。
利知早已坐在沙发上了,接过橙汁,道了谢,然后指了指茶几上的空罐子问:“怎么喝这么多酒了?”
“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了,就想喝点酒了。”蒋星尧这下直言不讳了,反正期限快到了,含蓄和脸面又不能助他追到人,要来干嘛。
利知的心跳越来越快,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你不想去下一个雇主那吗?”
“不想。”蒋星尧的眼里,此时像会迸射出杳杳星光那般,耀眼、夺目。
他勾起唇笑着说:“不舍得离开知知呢。”
不舍得,他说不舍得啊啊啊!
利知顿时心跳若狂,还没挽留呢,对方就给予积极的回应。
是不是他的择偶标准降了啊啊啊啊。
心情顿时复杂起来,脑袋也乱糟糟的,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做啥了。
此刻的利知低下头,轻咬着下唇,在孱弱的灯光下,依稀辨出耳廓略红了。
蒋星尧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当利知主动打开房门,关心他喝酒的事,他就把揭开身份的打算暂时掩埋起来。
他太渴望利知能开口留他了,只要利知留他,那他一系列的疯狂措举,才不会太离谱。
对,他私底下不知道吐槽过自己多少次了,冒充、隐瞒,还疯狂、幼稚。
他太需要利知给予下面反馈了。
电视的画面在不断变动着,光线明明灭灭,蒋星尧转换了个姿势,手肘闲闲地搭在沙发靠背上,这么一来不单缩小了和利知的距离,只要利知一动,就能落入他的怀抱范围。
利知觉得,今晚的蒋星尧有那么些放纵,这么一对比,反倒是作为主人家的自己过于拘谨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然后呵呵轻笑道:“那个嘿嘿……既然你不想走了,那要不,再留多一周?”
蒋星尧一瞬不瞬地看着利知,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神添了些平日没有的钝感。
“就是嘛……我现在还没全好嘛,我之所以找陪护,也是为了让我妈放心,她怕我像小时候那样惊厥,身边没个人……”
利知吞吞吐吐地说着,内心都在瞧不起自己了。
以前示好好歹够直白,现在想做挽留,却要编一大堆蹩脚的理由。
蒋星尧依然看着她,眼神暗沉深邃,仿佛有风起云涌之势,又像是黑夜里如墨般平静的湖水。
他怎么还不说话呀,喝酒喝傻了?
利知只得笨拙地做着利害分析,“你看啊,去下一个家你又要把你半个家的家当搬进去,还要和那个家的人磨合,适应他们的生活习惯……”
“我,我们相处了一周了,有了最起码的了解,两边对比的话,是不是留在我这里会比较好?”
“再说了,我这还有加班费呢!”
利知说了一通,身体不经觉地松懈下来,一条腿横放到沙发上,身体往前倾,“俗话说的,做生不如做熟。”
蒋星尧眼里有细碎的光芒,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做生不如做熟啊?”
利知抬眸直视着他,才惊觉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只要蒋星尧低点头,就能亲到她的额头了。
她正要退开,他的大手已然落在她的脸庞,大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抚过,低哑着声说:“有一粒橙粒。”
他的手没撤开,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脸庞,好像在安抚,又像是在挑逗。
利知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带着灼热的气息,混合着酒香,随着他的动作,在她的脸庞游动。
气氛忽然变得暧昧。
这一场成年人的试探,明面上讨论着去与留的问题,可两人心里都清楚,是关乎着喜欢与否的问题。
这个夜晚,两人好像有种心照不宣的节奏,一个试探,另一个给予回应。
“知知,你需要我,我就留下来。”
又强调般,“什么时候需要,都可以的。”
嗳,这就成功了?
利知犹疑地望过去,他的眼神比刚才清亮了不少,就这么盯着利知低低地笑。
虽然还是很帅,但傻。
利知轻轻推着蒋星尧的肩膀,“你的酒量没那么差吧?”
“哪能醉。”说话间他把噪音压低,“我这是开心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两人安静地看着电影。
事实上利知僵直着身子,压根没看进去。
蒋星尧突然说:“知知,你没出来的时候,我很害怕的。”
他的视线并未离开电视屏幕,利知的角度正好看到他完美流畅的侧脸,挺拔的鼻峰,刀削般的下颌骨。
“怕你不出来,我只能一个人看电影了。”他说。
利知不解地问:“怕黑吗?”
蒋星尧没答,视线却从电视转移到她身上。
他整个人笼罩在浮光掠影当中,浮漾的流光与橘色的灯光相影交错,杂乱而温柔。
联想回刚才两个人之间的暗涌,利知没骨气地开溜回房了。
没多久就收到蒋星尧发来的信息:
[电影还没看完呢]
又自顾自说:[算了,留着下次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