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青碧的身体在空中迅速翻了个身,忍着剧痛跳上城垣。急转了个弯儿又立刻转身朝宫外飞速跑去。
那黑影跟在身后,很快便追了上来。
游青碧即使拼命躲闪,身上也还是接连中了好几掌。
一路躲闪跑入了密实的花园,游青碧抓起地上的泥土扬了出去,乘着那黑影躲避之时立刻跳上院中五角亭,将亭角上挂着的燃着的宫灯尽数抛入了灌木丛中。
黑影紧随而至,游青碧拼命躲藏,片刻之后听得有宫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那黑影一怔,随即停止了袭击,飞身消失在了暗处。
游青碧大口喘着粗气,蜷缩在宫墙角的树上,一手捂着肩膀,手指缝中有鲜血不断冒出来。
此时她才觉得自己浑身似被震碎了一般疼痛难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缓过了气,从树上跌落下来,蜷缩成一团朝着宫外走去。
突然,那黑影又从远处直奔而来,游青碧早已无力躲避,惨白着脸见那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露出了赫图的脸,那张脸先是焦急、愤怒,随后又变成了震惊。
“发生什么事儿了?”
游青碧表情痛苦,却强撑着严重的泪花,攥着赫图的手腕道:“我们回无稽山,路上我再说。”
“这里离酆都山近些,我先带你回去治疗……”
话还没说完,游青碧手中的力道又中了几分:“回无稽山。”
伏岚神色慌张地从神陵匆匆赶到无稽神殿时,游青碧一身血污跪在地上,被缚仙绳困于大殿中央,如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她刚要上前,殿前的寒燮突然开口道:“伏岚倒是消息灵通,这么快便过来救自己的妹妹了。”
游青碧转过头,苍白的脸上透出不自然的红晕,一双眼里冒了湿气,却很快撇开脸,不再看自己的姐姐,反而看向台上的寒燮道:“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不需要谁救我。”
她带着伤回到无稽山,只说在凡界与神君交手,便有神官火速通报了谏院,并将她禁锢在了大殿之上。
她未想到遇到的是这般阵仗,忍着满腔的怒意和委屈向天帝和神尊解释,却句句被驳。本就是隐忍和不甘,见到伏岚一入大殿便自行认错后,便再也忍不住,大声抗议。
伏岚却只当她是不懂事,继续道:“游青碧若是做错了什么,请天帝和各位神尊看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她,等我回去……”
“我没有做错!”游青碧愈发愤然。
寒燮冷笑一声:“呵,私自下界惹出事端来,还没有做错!”
游青碧倒吸一口凉气:“我倒是不明白了,明明是你们这儿的神君坏了规矩与凡界往来,我好心与你们说,你们却倒打一耙说我惹出事端,要治我与赫图的罪。”
无稽神殿上方坐着天帝,与平日并无二致,只是左右多了七个尊位。他们是鲜少露面的谏院成员,也是能越过天帝做出决策的圣者。
其中一位神尊神色锐利,一张脸拉得老长,牛铃一般的眼睛瞪着游青碧:“先且不论你与赫图私自下界乃是事实,就凭你在皇宫与神君交手,便能治你一个滚油锅之罪。”
游青碧再次解释:“九璃神尊,赫图已经说过了,是因钩蛇祸害凡间,他是冥界神官,有斩妖兽降恶灵之责,而我本就是一个凡人,回到凡间何错之有?”
“你现在身在神界,就不是个普通的凡人。”
“九重天的好处我没瞧见多少,规矩一条条却能写上个万卷书册了。”因为据理力争,游青碧伤口疼得厉害,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道:“你们不去寻那下界随意杀人的神官,却大费周章要在这里定下我的罪。”
“谁知是不是你为了脱罪找的理由!这九重天上的神君有何缘由要与区区凡人勾结?”
游青碧对那唤九璃的老头极是厌恶,索性嚷道:“你们爱信不信!”
“放肆!”寒燮开口喝斥:“你虽是个凡人,但既然被你姐姐带到了这儿,就得遵守我们神界的规定,你与赫图在凡界动武,依律就得受罚。”
此时,一身形修长纤瘦的女神尊神细语道:“寒燮,她只是个凡界小姑娘,你何必非要这般对她。”
一贯跋扈的寒燮不敢造次,只道:“月栖神尊一向仁慈,舍不得罚她。但天族有天族的规矩,即便不能重罚,也不能不罚。”
“天族的规矩可不能因为一个凡人更改。”月栖一旁的另一个女神尊道,“既入了这无稽山,自然由不得自己的性子来。”
伏岚上前几步,轻声道:“九璃神尊,严露神尊。是我没有告诉妹妹这些规矩,若是要罚便罚我吧。”
伏岚刚要跪下,游青碧突然从缚仙绳中挣扎着站起身来,转过头瞪着伏岚,吼道:“你回去!”
这是游青碧第一次如此这般自己说话,伏岚愣愣地看着游青碧,霎时脸变得通红。
游青碧似乎痛得厉害,刚才这一吼,脸色更为痛苦,摇晃着身子,就要倒地。
寒燮看到此景,笑道:“瞧着这目无尊长的样子,倒也不怪你,毕竟从小就没父母管教。”
游青碧攥紧了拳头,赤红着眼瞪着寒燮。
寒燮继续笑道:“别说我不信,就算我信你的话,你倒是说说看,你如何全身而退的?靠你这不入流的功夫?”
游青碧不回答,反问:“如果,我能证明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要怎么跟我道歉?”
寒燮一愣,觉得好笑至极:“道歉?哈哈哈,好,你倒是说说,你如何证明?”
“我若是能证明,你就得给我斟茶道歉。”
寒燮盯着游青碧,见她眼神坚定,一时竟不敢应答。
游青碧上前几步,离天帝近了一些,却也被缚仙绳缚着,不能再近。每走一步,每动一下,浑身的痛苦便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