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高秋颜的老家回来,罗清野这些天都窝在房间里,努力罗列出有用的信息。
她将手机里——那些很有可能是凶手的联系人,全都记录在了曾经用过的日记本上。
再过几天就要回学校上课,她不可能再浪费时间——去上演一个随时毙命的高中生。
她的行动几乎都是身不由己。
只能按照对方布置的“局”,去运行这个世界的演化路程。
导致她晒不了太阳的症状,以及高秋颜会因为徐君寒的呼唤——而出现的原因,至今还是个未知数。
同时,必须让牠找到另一个灵魂来填补空缺。
光是吃没有味道的东西,就已经折磨得她几近发疯。
况且她还时常感受不到物体的体积。
虽然触觉十分迟钝,就像是玩游戏时——被网速延迟了反应能力。
但她依旧能从皮肤内部附着的神经中,隐约感觉到东西的存在。
就像徐君寒如果牵着这具身体的手,足够漫长,她就能从略微的温度中感受到他的手掌。
当下要解决的事情太多,甚至乱到她只能通过记录的日记本——来推算高秋颜的死亡原因。
不然她也不至于——至今都找不到有靠的线索,去解答牠留下的谜题。
可对方似乎总在忙着其他事,只有她写作业的时候,才会给她答案抄。
因为她已经能够熟练地伪装成高秋颜,现在就连台本的提示,牠都懒得发给她看。
再者,她还需要解答——除了高秋颜以外的更多问题。
譬如:牠是谁。
从最初见到他时的体型上看,牠更像是贺志铭。
可她从未跟贺志铭有过来往,并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更猜不透如果真是他——那么这么做的理由。
脑海中闪现出错乱的时间点,她恍然大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定睛一看,她不禁惊愕得瞪大了双眼。
她看着交错的时间有些发懵,停了笔后,抵着下巴垂眸沉思:
如今她的魂穿,与过去高秋颜死亡的世界线相比,算起来应该是属于第二世界线。
而高秋颜原本那个死亡之后的时间点,因为她的出现后——推翻打乱了。
可如果真这么计算,那她的出现引发了蝴蝶效应,高秋颜的结局……还是会又像之前那个死亡线吗?
罗清野在脑海中构思着错综复杂的逻辑,却怎么也想不通那个问题的最终走向。
她努力回忆起——牠说过的话。
隐约记得,牠说过要帮助徐君寒调查出凶手是谁。
可现在的徐君寒,还是个大学生,她又不可能未卜先知。
她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一切?
思索不通,罗清野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恼怒地丢下笔,心情浮躁。
还有两天时间就要回学校,她却因为作业,以及应付学校里的那群学生,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对策。
刚从楼下上来的徐君寒,端着一盘高秋颜爷爷送来的草莓进屋。
一到门口,就看见他妹在忙着收拾书包。
见她慌忙的样子,他眯起眼笑了笑,询问起前些天——她在老家学的什么说话。
罗清野闻言,一想到高秋颜那说话都得带“秋颜”二字的奇怪习惯,她是已经厌烦到不想再念。
抬头看向他,她不假思索地回应:“奶奶教了‘你我他’。”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靠近高秋颜的徐君寒,脚步一滞:“你……学会了?”
“奶奶说,秋颜自己叫自己,会被学校里的人欺负,要用‘我’才正常。”罗清野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他上次接到电话,确实听到她说了句“请你”。
突然意识到高秋颜从小到大——一直说的都是“秋颜”什么,“哥哥”什么,“妈妈”什么,就连别人都要用他们的名字代称。
他的确极少听她提到“你我他”这类称谓。
徐君寒瞬间自责地叹息一声。
他过去也曾教过她——该如何区分“你我他”。
只是他妹傻得要命,完全不理解的样子。
所以她长大后,他竟然下意识默认了她——再也学不会这些东西。
徐君寒放下手里的果盘,坐在床边,认真地提问起她学完的成果:“那你现在能理解,该怎么正确地用这些词语称呼自己吗?”
罗清野见他思考很久,问话也似乎很郑重,她轻轻点了点头回应:“哥哥要用‘你’,秋颜要用‘我’,别人以外的要用‘他’。”
徐君寒像是亲眼目睹自己的小闺女,终于学会了一项特殊技能。
他欣慰地粲然一笑:“对。那秋颜我们来校验一下,你跟哥哥正常说话看看。”
“你……”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罗清野哑然,卡壳一会儿,她抿嘴沉思,才道,“你吃了吗?”
“嗯,对。”徐君寒十分配合地点头,“再来一句。”
“我是高秋颜,高兴的高,秋天的秋,颜色的颜。”生无可恋的罗清野,硬着头皮表达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徐……高峻寒。”
他偷偷侧目了眼身后的方向,没有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罗清野盯着他愕然。
他不是叫徐君寒吗?
怎么还改名字?
似乎看懂了她的眼中写满了疑惑,他弯腰悄声对她解释:“哥哥的新名字,你爸还不知道。”
“哦……”她垂眸点头。
罗清野曾在他的房间里,看到过那本摆在书柜上的录取通知书。
牠也贴心地给了提示,所以提前知道了徐君寒不止一个名字。
在得知对方刻意隐瞒了真实姓名,她不禁好奇起了他的过去。
奈何牠不在,也不可能跟她提及,便只能恹恹地收回心思。
两天的时间里,罗清野度过得十分疲惫。
满脑子里都在思考着,往后的对策和结果。
再加上牠给的线索也不多,只能全靠自己去日常生活中——掰扯着手指去探索推理。
甚至牠哪天抽风来问她找到凶手没有,还得回答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提问。
一想到自己完全就是在盲人摸象,她不由得抿了抿唇,哭丧着脸腹诽。
生拉硬拽地带着三个行李,再次回到学校。
又一次与郭司机挥手告别,她仿佛回到了过去——第一次来旭泉高中上学的日子。
奈何又得面对那群讨厌高秋颜的学生和老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宿舍楼。
下午两点半,她恹恹地褪去身上的外套。
看着门口的号牌,还是那个熟悉的207号房。
没有钥匙,罗清野也只能够静静地坐在行李箱上等候。
其他宿舍的人见她冷着脸,在她们那来回打量,个个都缩回身子,不想和学校里出了名的“白莲花”有对视。
“秋颜?”杨柳新贸然出现,她背着手弯下腰,温和地与她对视。
撩起裙摆,俯下身子,整理着衣服蹲在地上,她嘴角扬了扬:“你还好吗?上学期你都没去找我玩。”
不认识眼前这人,可只觉得眼熟,脑子里筛选了下联系人里是否有这人,罗清野眼神一滞:“太忙了。秋颜要上钢琴课。”
“对哦……”杨柳新失落地垂眸,不过没一会儿,她仰起头再问,“可你不上课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玩啊。”
罗清野晃了晃脑袋解释:“不给你添麻烦。”
听到特殊的字眼,眼前的人愣了愣。
她疑惑:“怎么会麻烦呢?你明明自己就在麻烦里。
“听我的,别理那些乱加你好友的陌生人。”
听到这话,罗清野的呼吸一滞,她瞬间从脑海中搜索到一个联系人的昵称,姗姗试探道:“新新?”
“怎么了?”听到熟悉的称谓,杨柳新收回疑惑的眼神。
她笑着与高秋颜同挤在行李箱上而坐。
“你放假在做什么?”罗清野本想确认她是否是“新的水彩画”,可转念一想,对方估计没看出来她的异常,便转移话题道。
“你?”听到这个字眼,杨柳新再次不确定地重复,“你是说,我吗?”
心知肚明对方的疑惑,罗清野点了点头,心里却大喜:“哥哥教了秋颜用‘你我他’。
“哥哥说,秋颜在学校里用秋颜,会被别人欺负。”
杨柳新一知半解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