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想动手,此刻估计也不会如此和颜悦色,想必是另有打算,我便试探开口问道:“那秋梧君这是打算……?”
“好说,没不让你们救他。”姜婉倒是好说话,很是干脆痛快。
“救他可以。你,与旁边这位,”她顿了顿,抬手指了向沈汝,继续道:“你二人都在腕上划道口子,把血放入我这魔器中便可。”
我有些莫名奇妙,心想魔族就是魔族,怎么条件都如此匪夷所思又血腥。虽说修士的血确实对魔修来说有一定作用,但那也只是各别歪门邪道的功法所需,并不算常规。
况且练那等功法所需的血量不只是让人在腕上划口子这么简单,姜婉这举动倒像是在选择什么似的……选择,还是寻找?
等等,当时她自己不是说“秋梧君的手下似乎想在城中寻人”。
这便是寻人的方式么?是在找什么?这血有什么特别的么。
我一时没理清楚个中逻辑,严雪便已提剑便向姜婉劈去:“把你杀了,我们自然能离开!”
重剑浑厚严雪却使得看着轻巧又气势如虹,一瞬便闪至姜婉面前。我认出她使的是《天清诀》中的招式,应是还稍作过调整,与原版并不完全相同。此招本就难防,严雪的变式比原先还要快上几分,霎时便已飞身袭向姜婉。
可预料中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姜婉竟没被剑势唬住,一步未挪,径直寻到了严雪落剑之处,拂袖一挡,袖尾坠着的金属流苏穗子“叮”地撞向剑尖,便轻巧化去了这倒攻势。
“对不住啦。”姜婉轻笑道,身上磅礴魔气涌出,道:“你恐怕杀不了我。”
她像逗猫儿似的轻巧,像只是整理了一下袖摆,严雪却被她这一击震得踉跄后退,倚着剑才稳住身体,腰间伤口竟也撕裂渗出血来。
严雪反手摁上自己后腰的伤,气息不稳道:“你很熟《天清诀》,是因为经常与昆仑墟弟子交手?”
“算是吧,是也不是。”姜婉应了一声,似乎觉得拖沓,有点不耐烦了,对严雪道:“我不想跟你动手,你就在旁边看着,行么?”
魔气在姜婉手中凝聚,墙上插着的碎片也似有感应般剧烈震动起来,姜婉一合手,那碎片便瞬间凝聚成两道枷锁,一道扣在被魔气余波震得又昏过去的秦观身上,另一道紧紧地扣到了我身上。
“嘶……”这链子扣的也实在太严实了,我动弹不得。
姜婉“啧”了声,起身一脚将倒在地上的秦观踹到旁边,又用魔气将严雪已一个比我二人体面的方式禁了言绑到椅上。她走到我身侧就这我头发把我整个人拽起,她身上魔气毫不收敛,至少元婴以上威压刺在我这等□□凡躯上,我根本无从反抗。
她手掌扣上我头顶,一把将我额头撞到一旁墙上。她这力道毫不客气,一声闷响后我便感觉到眼前有什么黏黏糊糊的液体流过,脑中混沌一片,连她的声音也像是从很遥远空洞的地方传来:“小郎君,逃得了一时逃不了现在,你这血还是得流啦。”
我额前一阵钝痛,脑中仍是像泡在水中,还是耳鸣,没太反应过来,又听姜婉语带嘲讽道:“这次你也还要袖手旁观么?”
我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说我,而是在跟沈汝对话。
我眼前被血盖得甚至看不清楚眼前灰黑的墙面,我只能从余光中模糊的淡紫色衣摆判断姜婉还站在我身侧。
我没听见沈汝的回应,只感觉到我脖颈旁贴上一道冰凉的长刃,刃锋就这么擦蹭在我颈侧,我感觉到一丝痛意,应是已经见了血。
“真没骨气。”姜婉冷笑一声,道:“你那玉牌算什么幌子,你以为只要不见血,随便找个昆仑墟弟子替你挡灾,我就认不出你么?”
我将这句话反复回想了几遍才彻底理解她的意思,秋梧君一直在烛南城中找的人便是沈汝,他们之间为何会扯上关系?
沈汝大约是在三岁左右便被沈无许在汝水附近寻到,我只记得汝水也是在修真界与魔界交际之处,那时舒依兰早已身陨,只剩他一人辗转再各个偏远村落城镇中。他那时年纪才多大,能惹什么事?那便只能是与舒依兰相依为命的三年间惹到了魔族,可即便如此,也不应在距离汝水相当遥远的烛南城中。
为何秋梧君只在烛南城中搜寻?
我脑中思绪纷乱,隔了好久才听见沈汝终于开口:“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走?走去哪?
我宁可他还不如哑巴着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