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师弟本意是想安慰我,只是这个情况确实转折不出什么别的理由来,便只好扯了个离谱的来让我高兴一下。好吧,确实幽我一默,我只好领情。
“可别。信这个不如信我是昆仑掌门。”我口出狂言,这话要是让几位看我不顺眼的长老听到了,以现在我和他们的武力差距,我估计得给碾成一粒灰。
想了一会儿,我凉凉道:“你还不如说是也许他在云外峰喜欢上其他弟子了呢?没空理我这个没用的师尊倒也合理。”
这倒并非不可能。此时的沈汝还虽未满十六,还没分化。虽年纪不大,可他的脸却实实在在是明艳动人,那双眼睛更是摄魂夺魄。虽然按照师弟所说,沈汝在外向来是冷着张脸,但肯定也会有不少人爱慕。
想到此处我又突然懊悔,思路竟然和师弟两人一路乱跑到了这么细枝末节又奇怪的地方,实在是有点不对劲,不合适。我在这设想这么多还不如直接问沈汝来的清晰明白。
然后我便开始等待他来析临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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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了神,把衣角从沈汝手中抽走,刚准备起身却又发现外袍的袖子也被他压住了。我顿时有点无语了,心里边暗骂了一句“呸,断袖,晦气”边把外袍脱了。可沈汝倒好,在睡梦中也不安分,变本加厉地把我外袍往里拖进了被子里,攥地紧紧的。
这小子睡品真的很差。
我有点头大,不想看这个画面。便果断起身去偏殿给自己找了三副药,一副是醒酒汤,另一副是我每日要喝的,最后一副是治风寒的——我感觉昨夜陪师弟喝酒时进了寒气,不然怎么会一直头疼?真想把师弟叫过来骂上两句。
我把殿外的侍童叫进来处理这三副药,自己倚在边上看着。
没过一会儿,药炉里便蒸腾起了烟雾,我看着思绪也跟着飘。
等等。我突然想到,我记得昆仑视我与沈汝父母亲二人的事为丑闻,为了维护大门派的体面,是专门封锁了消息,又花了很长时间埋藏了所有线索,把前因后果和哪怕只是不完全相关的流言蜚语,全部都从修真界抹掉了。
而后来虽然在修真界我依然臭名昭著,但也不是当年那种影响力,而且都是些不痛不痒和实情南辕北辙的事,我甚至觉得这算和风细雨。
而沈汝方才与我对峙的话,理应是已经无从考究的。
沈汝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我心中哀叹,看来还是心境没到完全平稳的境界,竟然一开始被他刺激到有点发了狂,整个人被翻腾起来的气血所支配,没意识到这之间细微的区别。
而我突然又意识到,我所知的这些信息恐怕早就过了时,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很久了,久到我根本不知道昆仑之外的修真界,这些年来都发生过些什么。
我又赶紧把刚退出去的侍童叫回来,吩咐道:“去给凌岳峰的沈峰主传个讯,让他得了空就来找我。”
那小童应了声好,乖巧地照办了然后回殿前守着。
我看着他跑进跑出的小身影,有点无奈。其实不是我折腾人、故意让他折返一趟,而是我试着调动了一下灵力,却发现没法传音。
我之前都是随缘等着别人来看我,所以一直没想试过传音,也没想过要干点什么需要动用灵力的事。没想到这一次想主动找人,我才发现其实这么些年的静养,我的灵脉虽然修补好了裂痕,但却只有极其细微的灵力在里面流动,根本不足以用来发动哪怕是传音术这样的小术法。
过了会儿小童又跑了进来说:“沈峰主说他今日有课,要等晚些下了课才有空,最多再过两个半时辰就会来。”
我应了声好,心想师弟也真是身体素质好,凭什么一起喝醉了酒,他第二日还能正常辰时早起去外门弟子的学堂授课,而我却头疼到现在,真让我好生羡慕。
我闲来无事,便去殿外转了一圈,把养的几盆墨兰边上的雪扫了,又静立着看了会儿远处屹立在云雾间的山峦。在我目之所及处,最遥远又最险峻壮阔的那座山头便是昆仑的主峰——承云峰。
我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人生的前二十年。
而如今那里却是我再也不被允许进入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