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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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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蹲在棺材旁,生怕被人发现,万一家里请几个道士来抓她,那岂不是还得再死一遍。

不过显然她多虑了,根本没人看得见她。

棺材里并没有她的尸首,只有几件她生前常穿的衣裳。

灵堂上的人来来往往,大多数于归都不认识,那些人却一脸哀色,仿佛同她都是十几年的旧识一般。

于归看得稀奇,认真听着他们的话,试图辨认来人的身份。

那个腰板挺得笔直的是大理寺卿,年纪不算大,但平日里公务想必十分操劳,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

正同他寒暄的是中书侍郎,这人与她爹是同乡,不过她爹在朝堂上只能说平平无奇,比不得人家深得天子宠信,因此也是她爹酒醉后常哭喊着羡慕嫉妒的几大人物之一。

穿着湖蓝色长袍,眉眼桀骜的是靖安侯的大公子,也是她未来的妹夫——如果她真的做了皇后的话。

先前难产而亡的陆姨娘留下个女儿,比她小三岁,认在了新夫人名下,对姨母变继母接受良好,感情好得像亲母女。

想到此处,于归叹了口气,夫人千辛万苦借着未来中宫之妹的身份给便宜女儿找了门好亲事,眼看鸭子快煮熟了,要是因着她的死飞了,岂不是得天天诅咒她不得超生?

这些混朝堂的最擅长把任何一个场合变成他们交际的机会,葬礼也不例外。

于归倒是想听听他们能不能提点跟葬礼事主相关的事儿,也好猜猜是谁害了她,听了半晌却没一句说起凶手,倒是听了不少朝堂密事,可惜他们语焉不详,她一个深闺少女,对朝事一知半解,听完也是云里雾里。

见此处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归兴致缺缺出了灵堂,往她住的院子而去。

她住的地方叫灵犀阁,在尚书府的西边,虽然比不上母亲在时所居,却也算不得最偏远。

毕竟夫人也怕被人说苛待继女,面子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

唉,她的床底下还藏着这些年攒的私房钱呢,早知道她会死,就该把钱都花完。

如今人没了,钱还在,也不知它们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想到此处,于归只觉一阵心梗,她如今成了鬼,自然不必走寻常路,顺着窗便飘了进去,出乎她意料的是,房中竟然有人。

房中大红的锦帐都已撤下,换上素白,有人坐在她的床上,又哭又笑的,还时不时说着什么。

于归一哆嗦,方想起来自己才是鬼,万万没有鬼怕人的道理。

她靠近床榻才看清那人正是她方才还在愧疚的对象。

沈时章——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于归有些惊讶,沈时章向来看不上她这个姐姐,她死了她不吹锣打鼓已是难得,竟还会为她哭吗?

于归难得有些窘迫又有些高兴,一路到此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为她哭,看来从前是她误解了时章,可惜这姐妹情发现得实在太晚,她连给妹妹递个手绢都做不到了。

她慢慢蹲坐在沈时章身边,想听听她对自己的思念,刚扶着床榻坐下,便听沈时章一声怒喝:“你个扫把星!可算是死了,从今以后尚书府就只有我一位小姐了,这下看她们还拿什么来嚼舌。”

说着说着眼中又流下泪来:“可你怎就偏偏死在出嫁前了,但凡是进了宫,行过大礼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后,那靖安侯府也不敢欺我至此。”

于归被她吓了一跳,这才明白过来沈时章在此又哭又笑的缘由。

看来先前的猜测没错,因为她死得“不合时宜”,沈时章同靖安侯府的婚事只怕有了变数。

沈时章在家中十分受宠,脾气便不大好,心直口快还一点就炸,偏偏生得艳丽无双,又爱招摇,每每参加京中聚会,都会与人结怨,一来二去把洛阳城的贵女们得罪了大半,隔三差五就要起一番争执。

她出身好,可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家世好的贵女,总有些不怕她的,何况她生母做了姨娘,总显得矮人一截,今日嘲笑她俗气不堪,明日又讥讽她粗鄙鲁莽。

还总拿她同于归对比,虽然她们根本没怎么见过于归——总之就是将她往相反的方向夸,沈时章粗俗,沈于归便端庄,沈时章艳丽,沈于归便清雅,沈时章好舞刀弄枪,沈于归便擅琴棋书画。

她曾一度怀疑过,天子之所以会立她为后,就是听信了这些离谱的传言。

来不及可惜刚得到就失去的姐妹情,沈时章下一句话却让她怔在了原地,她说:“你不是有仙人庇佑的有福之人吗?怎么那神仙如此无用,竟还让你丢了命呢?”

对于能“通神”一事,虽然于归自己深信不疑,但却知道府中其他人都私下议论她脑子不大清醒,她有些感动,原来沈时章竟是相信她的话的。

也多亏沈时章的提醒,于归这时才想起来仙人之事——原来人死了脑子也会不怎么好用,她明明还可以问问仙人如何才能去投胎。

她向来是靠外祖母送她的玉佩同仙人说话的,那玉佩是她母亲过世时外祖母交给她的,说是能保佑她,于归深以为然,毕竟她死的那日就是走得太匆忙忘记将玉佩带在身上,果真就没了命。

她不再理会沈时章,奔向梳妆台找起玉佩。

但显然她的妆台已有人收拾过,空空荡荡,玉佩并不在此。

于归慌了神,又翻找了一遍,说是翻找,但她什么也碰不到,不过只能徒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台面。

按理说根本不会发出动静,沈时章却仿佛察觉到什么,哭到一半的声音一顿,慢慢起身朝着妆台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摸上后腰,那里放着她的鞭子。

于归也不太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守孝还带着鞭子,但她最清楚这鞭子的威力,虽然已经死了,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下意识退开几步,安安静静缩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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