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用饭?”
宁母问着,随手让换掉冷菜的仆人下去。
宁亭钰躺在榻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目光望向窗外的树荫,半天才开口道:“我吃不下。明日再吃吧。”
他直到现在还感觉脑袋发木,眼神发僵,那天自个儿是怎么回屋的都不清楚,人恍恍惚惚的,吃食一入口,胃就拧搅得厉害,只得又吐出来,平白受罪。
宁母也不强求。
孩子长大了,有自个儿的行事准则了,不必事事丈量,反正饿两天也饿不死。
“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宁母坐在榻边,让仆人洗了条热毛巾过来,给木讷的宁亭钰抹了把脸。
人清醒些也好说正事。
宁父坐在了桌前,将桌上的苹果拿下来,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削起来,耳朵竖起,认真听那头的动静。
宁亭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迟疑道:“什么怎么办?”
宁母:“你与元珍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吗?”
宁亭钰眉眼拉耸下去,眼尾的红晕迟迟没有消下去,连眼皮都似乎肿了些:“应该是吧。”
虽然他在事后了解了他去请大夫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却依然搞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宁亭钰还是第一次见到元珍那般决绝地同他说那些伤人的话。
他想追上去,又怕元珍会说出更多让他痛苦的话语来,可没想到一迟疑,机会便转瞬即逝了,这简直要将他折磨疯了。
可即使他追上去又能说些什么呢?他根本不明白是什么导致元珍不再喜欢他了。
难道人的感情当真可以这般变化无常吗?
宁母:“既然如此,那就同元珍断绝往来吧。”
宁亭钰猛地抬头:“什么?”
宁母:“我看你不过是受了些许挫折便一蹶不振,想来对这段感情也并不看好,不如就一次性断个干净,也免得将来元珍成亲的时候你要死要活的。”
宁亭钰下意识反驳:“元珍说她不成亲!”
宁母:“哦?以后都不成亲还是不同你成亲?”
宁亭钰的声音降了下去,底气有些不足:“只是不成亲。”
宁母挑眉:“那你不是就有一辈子的机会了?就这样你还不知足?我看你也并没有多喜欢人家,现在故作呻吟的模样真是扭捏,还是断了往来,免得以后给宁家丢脸。”
宁亭钰觉得母亲的话有些不对,但眼下浆糊似的大脑又琢磨不出问题来,只能讷讷地张了张嘴,又闭上,好一会儿才气弱地说道:“我不要。”
宁母:“怎么?我儿是帝王不成?还是那等佛尼菩萨?世间万物还能按着你的意愿行事的?那不如你直接说让元珍喜欢你好了。何必在这里独自垂泪?”
宁亭钰气得身子发抖,后头的宁父看的津津有味,咔嚓一声咬下一口苹果来,赢得了两人齐齐望过来的死亡视线。
宁父连忙小心地将苹果搁回桌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嘿嘿,你们继续,继续哈。”
气氛被这么一打岔,倒是不那么沉重了。
宁母将话题拉回来:“让你放弃你不愿意,却自己在这里窝着。元珍可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能看到你现在的狼狈样。再说了,既然她都不喜欢你光鲜亮丽的模样,想来更不喜欢你眼下这幅矫揉做作的德性了。时间可不等人。人的感情最是经不起消磨了。”
“我看元珍对你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就算那不是情爱,至少也可以称之为情义吧?不然怕是不会被你轻易哄回家里来,浪费一天的时间同我们这些老顽固周旋。”
宁亭钰抬眼,心里对这话是喜欢的,可陆元珍那日同他说话时的模样又让他不确定起来:“真的吗?”
宁母忍住拍一掌过去震一震面前这榆木脑袋的冲动,起身要走:“话就说到这里了。你是要继续在这里自怜还是去找人说清楚,争取还是放弃,都由着你。”
宁父当即拿起那咬了一口的苹果跟上,临走前还回头朝宁亭钰做作地摇了摇头,开心地走了。
宁亭钰:“……”
为什么第一天回府他会有那无谓的伤感呢?
明明这群人还是同以前那样让人又爱又恨。
难道他真的为人太做作了?想太多了吗?
宁亭钰低头反思,倒是让先前浓重到近乎无法呼吸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
锦绣会决赛的告示在陆元珍到达都城后两天便放了出来。
吴喜自去带了份手抄回来,将告示放下便出去了。
荷花自从那日在宁宅做客后,便一直小心觑着陆元珍的脸色。
虽然东家看上去一切如常,可回想到那日谈崩了似的局面,荷花便觉得心惊胆战,害怕东家将坏情绪憋在心里,这两日话又强行变多了,嘘寒问暖的让陆元珍哭笑不得。